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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我回家一趟。”管彬杰急忙拦住他:“你回家有什么用!一来二去不还是要看公司意思,小朱是个聪明人,你没接,公司也不会太苛责,写个保证书就行了。”三言两语的功夫,车已经进了地下停车场,管彬杰带着二人走员工通道,人事部的认识这两棵公司费力栽培的“摇钱树”,关于他们的决策从来都是直接下达,哪儿轮到他们指手画脚,推脱领导去开会了,不敢做主,奉上三杯茶纷纷遁了。管彬杰一连续了五杯,没等来半个人影,无奈道:“往上走吧。”佛团的收益在怀钧各项目中都排得上号,台柱子跑路,底下人都不敢接这烫手山芋,管彬杰一连往上找,终于有某个秘书部答应办理此事。甜美可人的助理带几人来到离会议室不远的休息沙发上,褚沙白赶紧婉拒了她去倒水的想法——他来怀钧总部这趟光喝水了,不是茶就是咖啡,混了不少牌子,给他喝精神了,想补个觉都没辙。姜逐靠着落地窗,正看外面豆子大小的车辆穿梭,褚沙白抄起一本时尚杂志,从头翻到尾,等他把边边角角的广告都看完了,听到一阵脚步声在拐角处回响,隐约间传来一句问话。声音轻轻的,乍一听阴柔得很,调儿低沉:“什么事。”是字正腔圆的宣义官话。宣义地势平坦开阔,官音也很有特色,不似楠平粘牙,也不像宾云柔婉,大山大水,气势如虹。在此地漂了十多年,褚沙白对满街炸炮样的口音已经免疫了,千万种人声也逐渐收拢成一个通用模板。但这个声音太有辨识度了,天生的嗓子,他不禁在脑子过滤有怀钧近期有什么新晋的艺人,说都如此,唱出来那还得了。这么一想,抱着“惺惺相惜”的心思从杂志里抬了头,面前呼啦啦一团黑云,全是西装笔挺的高管,褚沙白一眼就瞧中里头一件与众不同的灰色休闲装,正背对他,身旁一人正侧头与她低语,声音极小,埋没在嗡嗡的人声中。褚沙白先是注视在她脚下三尺处,一双手工德比鞋,再往上只瞧见一只虚虚垂在腿侧的手,拇指上有一枚莲花刚玉扳指,闪烁细碎的浮光。他一时失了反应,平日都是靠经纪人与公司对接,对高层不怎么了解,这样年轻又有派头的,难不成是执行总裁赵访风?赵总他倒是在TVGM盛典时见过几面,乍然一看,长高了吗……都不穿高跟鞋的。待旁边人说完话,那个人转过身,视觉抓取的一瞬间,褚沙白的嘴已经先脑子一步给出反应:“小朱?这不是小朱么!”没有人应和他。褚沙白才发现不对劲,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物看他的神情很是莫名,不过行程匆忙,无意留下看戏,散场后一个接一个向那人点头致意。褚沙白左右看看,气息有些弱,再定睛瞧去又觉得不是一个人了,稳了稳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了,有个朋友,跟您挺像的。”姜逐突然往前一步,褚沙白下意识一把拉住他。那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敝姓赵,赵伏波。”不需要加持任何头衔,这个名字响彻业界,任何在怀钧工作的人,都不可能不认识这三个字。赵伏波,怀钧集团董事长。阳光透入室内,管彬杰最先做出回复:“赵……赵董,赵董好。”又向旁边身量颇高的秘书颔首,“严秘也在。”褚沙白想要寒暄,喉头却是哽了一下。十多年,可算见到顶头大老板的庐山真面目,收放自如,举止皆华章,思及怀钧艺人们如痴如狂的劲头,他有点酸。这人要是放下身段出道,还有他们什么事儿啊……“你说的那个人。”赵伏波忽然从秘书那里捏起一张身份证,在脸边轻轻一晃,“我也认识。”褚沙白盯着那张“朱定锦”的证件,闪现间想法太多,脑子加载过热,一时瞠目结舌,死机了。赵伏波抬手,在一片寂静中向姜逐示意:“单独谈谈?”目光汇聚,姜逐拿过管彬杰手上的解约合同跟上去,褚沙白心里没底,刚要一并上前,严宏谦公事公办拦在过道上:“赵董与人谈话,二位请去接待室稍候吧。”褚沙白魂不守舍,神思飘忽,替身梗,血库梗,私生梗,双胎梗,啥啥都想出来了,越想越可怕,他们这等山村县城里出来的淳朴好青年怕不是要陷入豪门恩怨了。随后呱唧刷了自己一个嘴巴,个乌鸦嘴。与此同时,办公室的,百叶窗微阖,光线暗淡,赵伏波两指一翻,把身份证递给他,姜逐不言不语,那手腕上红绳赫赫在目,他太熟悉了,多少个夜晚他摩挲过这条粗糙的绳子,继而手指纠缠。八年,她的温度溶在他手心,哪里用得着眼睛看。赵伏波收手,报了一串数字:“我私人号码,你先存着。”她与人说话,态度似乎并无不同,于是姜逐的表现也一如往昔,掏出手机储存新号。百叶格挡太阳光,手机屏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淡淡的光晕,赵伏波眉头轻皱,扯松了领带。无论是何事,他不想东想西,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菩提端坐,与众生隔纱相望,也难怪得一句批语“孤魂难长”。“我和你单独谈,有些事情可以讲得很清楚。”他的回应温和平常,又像是把谈话带到柴米油盐午饭吃啥上了:“想说什么?”“……”习惯是个太过可怕的东西,赵伏波被打岔后,停顿了一秒扳回频道:“身份有别,不要这样说话。”姜逐还是很甜:“有别?”十年名利场,他仍停留在那年夜灯下,她向他走来。“姜逐。”“嗯。”“往最坏的方面想,我们的关系是什么。”姜逐手指在通讯录的确认按键上停了下来,备注“爱人”。“我是你金主。”赵伏波仰了下头,似乎在从浩瀚的辞海中寻找语言,“是,你们都是训练班出来的潜力股,有功底,有前途,但真以为天上掉馅饼?九万顷黄土地,被捂死的秧子不在少数。”若是说先前还有盖被子说话的意思,这一下是掀了老底,什么恩爱,什么旧情,都抛如云烟,仅存这一副老辣的商人面貌,在商言商,她言出必行,做得一点不假:“也是,我没带你去过那种圈子,情有可原,你没见过这种关系下的各式py,比起他们,我并不算过分吧。”姜逐垂下眼,又仔细看着她,像是一下子没回神:“八年……不过分么?”“干什么说得那么薄情,我为了你,费心费力,一句谢谢我受得起。”姜逐半天没说话,这一字一句都听得明白,却像等着反刍似的储着,因此没嚼出味来,只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