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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别无它法,从书包里掏出备用钥匙。外地的舍友搬出去那天,闹闹给过我一把,以防万一。我本以为过了今天,就可以扔进垃圾箱的,想不到,钥匙居然派上用场了。刚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我心头冒出莫名的恐惧,顿住脚步。闹闹住下铺,一进门就能看到。她的铺位不是空的。女孩穿着深蓝色的学士服,平躺在床上,双目微睁,平静地望着额头正上方的白炽灯,唇角扯出诡异的弧度,似哭似笑。灯还开着,白光惨淡。床铺被鲜血染红,一只皓白的手搭在床边,腕上有一道深红色的割痕,血迹已经干涸。我的眼前,是铺天盖地的鲜血,鼻腔里亦充满腥甜的味道。那是闹闹的血。我尖叫着冲过去。“闹闹!”瞬间醒过来。眼前是一片白,并没有什么血。“闹闹,不要!”我喊破了音,倏然坐起身来,一身的冷汗。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这是哪儿?闹闹呢?“醒了?”“易歌,易歌?”“能听到我说话么?”我茫然地转过头,引入眼帘的,是黑面赤红的双目,“哎呦喂,可算是醒了。”我试着发音,嗓音像在飘,“赵教授......”“你吓死个人,我差点犯了心脏病。”黑面重重坐在病床上,这个动作,让我回归到现实。周末,爬山,小路师兄,木棍,血。对了,血。我怕血。☆、第三十章我想起来了。滴落的鲜血,是我躺在这里的原因。“我是不是晕血了?”“嗬,你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啊。”黑面的嗓子哑得厉害,“医生说,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情况。”据黑面说,我当时直挺挺朝后倒去,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征兆。众人七手八脚地施救,出了一篓子馊主意,掐虎口,掐人中,扎手指,灌矿泉水,折腾了十来分钟,我一直没能恢复意识。情急之下,事儿先生直接拨通了120,背起我就往山下跑。直到救护车赶到,用了氧气罩,打了葡萄糖,仍然毫无起色。“然后呢?”“送来急诊室,接着打吊瓶呗。”黑面将我往枕头上一按,“好好躺着。”“我晕了多久?”“整整三个小时,现在都下午了。”“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黑面忧心忡忡,“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还能怎么样......以前犯过几次,起初只是头晕、恶心、目眩、心悸,四肢发冷,至于晕厥到不省人事,这还是第一次。兴许是登山导致体力消耗殆尽,故而加剧了晕血的症状。黑面皱着眉头,“你去看过医生吗?”我从没见过他那么严肃的表情,不由怔住。“......看过。”陆萧,A市最有名的心理医生,也是颜亦初的远房表舅。黑面被我折腾惨了,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你不去参加毕业典礼,我就已经猜到原因了。至于小路,他是外校考进来的,不了解当年那件事。”“我任教二十多年了,轰动全校的事情,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何况你是吴老师的外孙女,又考上了我的研究生,我对于你的关注,自然会多一点。”“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吧?那场面,大老爷们也得吓够呛,何况你一个小姑娘。后来你休了一年学,重新报到的时候,情绪挺正常,我以为你缓过来了,今天这么一看......唉,不是我说你,你还年轻,该看医生就看医生,别不好意思,藏着掖着,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我双手捂住眼睛,“赵教授,这些年,真对不住。”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所以才会对我格外照顾,也格外包容。不知不觉就掉了泪。“傻孩子,你哭什么。”黑面给我掖了掖被角,“先好好休息几天,什么时候养好身体,再找一份喜欢做的事情。”“人活一世,什么事都会遇到,但总得往前看,日子还要继续过,不是么?”“后面的项目,你不用参与了,我带着小路做。”黑面的话到这里,突然一顿,迟疑片刻,“这份工作原本就不适合你。再说今天的事,恐怕影响不大好......”“我知道,您不用解释。”我拿手背擦了擦泪,“我搞砸了郊游,给大家添了麻烦。”“你看你,又想多了不是。没人觉得你添麻烦,只是......公司好像有个回避制度来着......这么说吧,你晕倒之后,舒总背着你,一口气从山顶跑到山脚,中途都没歇过脚,平时那么温文尔雅的人,急得眼睛都红了。120开到山脚下,起初没找对地方,耽搁了十几分钟,他差点跟人家吵起来。”“虽说我是你的导师,可我也是个男人。今儿这一出,你可是让他破功了。”“他平时,对谁都是客客气气、中规中矩的,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即便是我,也被他那副深藏不露的表象给蒙骗了。”“他对你不大一样,很有点意思啊。”黑面拍拍我的脑袋,“你们两个,今后怎么发展,我不妄加评议。但你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你遇到任何困难,随时都可以找我。”我破涕为笑,“那我能考你的博士么?”“......”事儿先生拎着两个纸袋进来,“赵教授让我转告你,他累得要昏过去了,先回家休息。”他的背心和长裤脏兮兮的,眉宇间也有几分疲色,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眼中的笑意未减,“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我好多了。”我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你......很累吧?”他没回答,打开一个纸袋,取出几个盒子,“想吃哪个口味?”我支起脖子瞧过去,是不同款的几块蛋糕,“我想想啊.......黑森林布朗尼。”他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过来,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将蛋糕盒放在膝盖上,用小叉子切了一块下来,泰然自若地喂到我嘴边。我下意识地张嘴,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喂第二块了。“好吃吗?”“好吃。”许是黑面的话产生了催化作用,许是多日来的念头终于通达。此时此刻,我觉得蛋糕很好吃,简直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没有之一。甜在嘴里,化在心里。他用下巴指了指盒子,“这家店很有名气,正好就在附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