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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是薇家里,是薇则将外婆和阿姨一家安顿在了离家最近的酒店,而陆先生送她回来后,马不停蹄地回了自己的宿舍。江流萤不知干了什么龌龊事,青天白日的,已经洗过一次澡,换过一身衣服,此时脸蛋红扑扑地等在家门口,问是薇:“干嘛不喊陆先生进来坐坐?”是薇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揶揄,一手撑着门,高跟鞋在门口的脚垫上踏了踏。江流萤踮脚往外看,说:“M3哎,真有钱,今天头一回开吧,牌照还没上呢。”梁铮不知干了什么同样的龌龊事,也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容光焕发地走过来,跟江流萤亲亲热热地抱到一起,说:“那飞行员谁啊,长得还不赖。”江流萤勾住是薇的手,挤眉弄眼说:“一个朋友,是吧?你别说他还真热心,潘翔没做的事,他都给做了,婆婆阿姨他们现在铁定聚在一起夸他呢。”是薇一脸郁闷地看着她,说:“是谁重色轻友,先弃我于不顾的?”江流萤连忙扭上来,搂着她脖子,说:“对不起嘛,下次再也不敢了,赶明儿看见陆先生,我亲自跟他道谢。你别说,他穿那身衣服还真英气。”陆先生已走,是薇眼前还是立刻出现他穿那套黑色西装的模样,衣服的每一寸都熨得板正服帖,肩章臂章带着黄灿灿的三道杠。他似乎很喜欢单手插去口袋,胳膊一弯,肘部立马皱起一个个重叠的笑脸,掀起的衣服下是打腰部就开叉的长腿,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礼貌地弓着背。在此之前,她不是没见过其他人穿这身制服,电视里的,身边的,潘翔就不止一次穿着这身衣服在她面前转悠。可说一句良心话,绝对没有哪一个能穿得和那位陆先生一样精神。再次见到穿制服的陆先生,是在是薇的婚礼这一天。未婚又牢靠的陆先生被选中做伴郎,将新娘捧花递到潘翔手里,潘翔再跪下来交给她,当着房间里所有人和摄像机的面,说:“嫁给我吧。”是薇精神和知觉都飘在半空中,最后还是被人推着倒向潘翔,她回神,拿起捧花就往床下走,大家都着急,说:“不作兴,要你表哥背你下来的!”表哥三十大几正发福,少年时只有一身排骨的清俊小生如今变成了大腹便便的胖大叔,平时走路都带喘,今天稍微动一动已是一头汗。是薇看得心惊rou跳,再三询问是否吃得消,表哥却满不在乎地托起她的腿,一遍又一遍宽慰:“自己meimei,总还是背得动的。”表哥颤颤悠悠地往楼下走,是薇哆哆嗦嗦地趴在他背上。外婆和阿姨站在楼梯上,一边抹泪,一边笑;侄子侄女满屋子撒花纸,一张张脸涂成红红的猴屁股。爱情是自己的,婚礼则是做给别人看的。华丽袍子下的虱子全看不见,只知道家里排行最小的是小姐终于在今天顺利出厂。就连是薇自己也满心喜悦地盘算着,下次再给外婆打电话,终于不必听她唠叨说某某邻居又为这事儿戳她脊梁骨。到了潘家又是一通忙,潘翔他爸爸抽空来参加,架子摆得比共和国主席还要大,一个人大手大脚占了半张沙发,他mama挤在旁边的贵妃椅上做小鸟依人状。敬茶的时候才并排坐,他爸爸稍微给点脸色看,他mama立马往一边躲。跟是薇谈判时的气势全看不见,明明结过婚,生过儿子,还像是个低声下气的姨太太。潘翔的同事陆陆续续到家里,都约好了穿制服,站出来全是怡人的好风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白领带,唯一的区别是简章和袖口的杠数不一样。是薇的侄子侄女负责数:“一道杠,两道杠,三道杠……”最后一概扑到陆西周的怀里,说还是他的杠好看,她侄女更是谄媚到极致,说:“姑父,我长大了要嫁给你。”涂着红唇的是薇远远听见了,替侄女羞红脸,带着尴尬地去看陆先生。他对童言无忌显然感兴趣,捧着侄女的苹果脸,装作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侄女小小年纪已经很懂得撩汉,低下娇羞的一张脸往他怀里钻,左右扭着身子甜甜地说:“因为你长得好看。”谁知道陆先生这人不大解风情,耸耸肩说你想嫁我,可我不想娶你啊。侄女倒是很自信,一本正经地反问:“为什么不想呢,我长得也好看,我长大了会比我姑姑还好看!”被点名的连忙将脸转一边,看着江流萤跟戴鸭舌帽的梁铮拌嘴。小两口是活冤家,见面第一天恨不得互喝对方的洗澡水,见面第二天开始亲切问候对方祖上,再往后便是彗星撞地球,分分钟开打第三次世界大战。是薇劝说他们相互谦让,余光里还留意侄女那一边,陆先生正转头朝她看,带着笑或没带笑,总之视线停在她身上。她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纳闷起方才为什么要心虚地移视线。敞开的大门边,传来一阵sao乱,潘翔跟穿制服地都移步过去,围成小小的一个圈。陆先生也收到讯息,放下还在说服他娶她的熊孩子,飞快起身跑过去。是薇穿着大拖尾的婚纱,行动不便,放出密探江流萤前往查看。她拨进人群没多久又钻回来,苦恼地说:“完了完了,陆先生的炮`友来了,他女朋友又在,不会打起来吧。”是薇眼前立马有画面,乱丢的衣服,蓬乱的头发,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吼:“陆西周,这俩疯婆子是谁啊?”人群此刻散开,那女人一脸惨白地挤出来,要说话。陆先生一把捂住她嘴,回头紧张地看了是薇一眼,小声说:“官慧,你别闹了,我带你回去。”他几乎抱起了官慧,边说“让一让”,边架着她往外走。官慧拳打脚踢只差头撞嘴咬,陆西周身上被砸得咚咚咚响,腹诽这人看起来细胳膊细腿,打起人来还真是有几分蛮力。她的小姐妹就更加不好控制,同事们几人拉一个都拉不住,一个个昂起头,大骂:“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能来参加婚礼,还不许我们慧慧过来吗?”其中一个直捣黄龙,看着裹白纱的新娘叫嚷:“是小姐是吧,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怎么心虚了,连听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吗?”许是天气太冷,屋里的暖气又被来往的人群稀释的差不多,是薇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外婆跟阿姨都从吃早茶的餐厅里走过来,相互搀扶着彼此交流;侄子侄女被吓得作势要哭,胖乎乎的表哥连忙过来一手抱一个,腰压得弯成煮熟的虾子。江流萤更是不解,拉过是薇的胳膊,说:“什么玩意儿啊,陆先生女朋友的朋友干嘛要跟你说话?她们吃饱了撑的,挑在今天来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