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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画出来,便是有意引他后天前来竞买,此时多说无益。马车出了东都会,在延康坊外兜了小半圈,就在魏王府临街的一条小巷子停下,有道黑影走到了车边,掀起帘子一角,对着里头李泰回报道:“主子,人已找到了,就在南坊西街一间名叫周来的客栈住着。”李泰很清楚沈剑堂眼下不会离京,至少不会在他大婚前离京,若是没能看上这个热闹,那人怕是死都合不上眼。他看向车外这迟迟找到沈刻堂踪迹的下属,瞧得对方自知办事不利,脸色发紧地退开,这才屈指在空心的车壁上敲击了两下,示意隐在暗处的子焰前去抓人,沈剑堂可是不是一般货色,能在高手如云的皇宫之中全身而退,叫他府里那群剑客去抓这么一条泥鳅,多半是会被他溜掉,再想找人就难了。马车又调转回魏王府,进到梳流阁,李泰便直接回了卧房,一人在室,方才在脸上露出倦色,解了外衫丢在一旁,平躺在床上,一手拧起眉心。一连几日都没好好睡觉,他本身就少眠,尤其是梦魇毒发的前期,一连几日不睡觉都不会觉得苦恼,可是这一刻,他却打从心里生出一种想要休息的欲望,很是迫切,迫切想要把她找回来,让她待在身边,哪怕只是闻着她身上的药草气味,什么都不做,那样至少他是舒服的,而不像现在这样,全身上下都被一种厌烦的情绪包围着。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发现,并非是任何一种他曾经鲜有的情绪,都是他现在喜欢体会的,比如说,忧心、苦恼,或者是自责。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坐起来,李泰拉松了胸前的衣衫,减少烦闷之感,坐在床头垂眉思索着,他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想要的,不管是王妃的位置,还是那五院艺比的一块小牌子,他都可以实现她,为何她还是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郁郁成疾,难道信任他,就那么难吗?“……你到底在想什么。”……三月二十,五院艺比结束,可是国子监里的学生却没像往常那样谈论艺比上的事,只因最后一项礼艺比试上,几个学生的所见所闻传开,莱公和魏王的画同时出现在魁星楼里,卢家的二小姐一诗一词题上,这种八卦新闻,可正对了胃口,谁还会记得已经过去的艺比。京里的事,遗玉丝毫不知,她前天就能下床,可身体恢复的却异常缓慢,吃饭要人喂,走路要人扶。关键就是提不起力气,自觉身体的异样,她难免担忧着急起来,尤其是在卢氏和韩厉一副让她在这里安心静养的态度下。“娘,我看不如明日咱们就回镇上去吧,总在这里麻烦姚叔不妥,我自己就是药师,既然醒了过来,回去调养也是一样。”娘俩床头坐着,卢氏还没开口,走到门口的姚晃便笑出声,“小丫头倒是不谦虚,你知道什么是药师吗,也敢如此自称?”姚晃是不知遗玉这两年遭遇,他身为“闻名天下”的神医怪客,自然有他在这个领域的傲气在,就说是目中无人那也是应该的,语调中尽是取笑,遗玉听出来,也不尴尬,扭头看着他同韩厉一起走进来,轻声道:“不在害命,不在救人,介乎毒医之间,为一药而拟百方,便是药师了。”姚晃两眼“嗖”地一亮,两步蹿到床前,若没卢氏在旁盯着,怕是要直接去扶了遗玉肩膀,“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不、不,你是不是看过一本书,那个、那个一一”韩厉见他这副模样,目光闪了闪,道,“姚兄莫急,玉儿,你刚才所说那几句,是书上看来,还是听人讲的?”遗玉略一想,便坦然道,“是在一本书上瞧的。”魏王府有权有势,自她两年前对药学生了兴趣,李泰便想方设法从天南海北,给她寻来各种各样的药书,也便是那本旧书,让她头回生了往这条路上走的心思,若论经验,她比姚晃拍马不及,可若论理论,她却是自认不差的。“那书、那书,咳咳。”姚晃许是发现他兴奋过头,忙直起了快要弯到床边的腰板,嘴巴一扭,板正脸色,对遗玉道,“你且说说,那书是什么模样啊?”“是帛册。”遗玉仰头回忆道,“只有二十多页,很旧了,里头好像还有两张药方。”她余光是在留意姚晃神色,但见姚晃眼里越发忍不住的激动之色,心中一凌,哪怕知道现在不好多动脑子,也是看这情形转了个十几趟来回。“什么方子?”韩厉代替姚晃问出口,但见遗玉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帛册旧的很,药方名字都花了去,上头几种药材我那会儿又不认识,便没去记。”“那书呢?”姚晃紧接着问道。“不知道。”“不知道?”姚晃声音一提,弯腰逼近遗玉,满嘴黑胡子的面孔有些厉害了,“怎么不会不知道,你一一”“娘。”遗玉缩了下脖子,埋进她娘肩窝,卢氏本就不耐他们问东问西的,眉毛一竖,一手隔开姚晃,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吓着她了。”韩厉瞅着趴在卢氏肩上轻抖的小脑袋,在后面勾了勾嘴角,眼里笑意一闪而过,这便一手扯了姚晃胳膊,又把他拎了回来,好言劝道:“姚兄若是紧要那书,不妨好好问她,都这把年纪,怎还吓唬起小孩子。”姚晃也是一时失控,很快就回过神,歉意地看看卢氏,便又成了那嘻皮笑脸模样,扭头斜眼对着韩厉道:“谁说我紧要那书了,我就是好奇,好奇不行吗,好了好了,我去厨房熬药。”他伸手胡乱摸了摸遗玉的脑袋,转身朝门外走去,“子期那丫头也不知回来没,都出去一早上了,买个盐需要这么久吗,别是又跑哪玩去了,唉,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听他唠叨过了,遗玉才从卢氏怀里探出头,打了个哈欠,倦倦道,“娘,我困了。”“那就睡下。”卢氏想起韩姚两人进门前她说的话,又补了句,“有事等会儿吃药再说。”“哦。”遗玉被扶着躺下,沾了枕头就闭上眼睛。“你在这看她一下,我去厨房瞧瞧。”卢氏轻声吩咐了韩厉,便提了裙子匆匆跟出去了,昨天她同韩厉去河边挑水,没少听这位姚大夫的“丰功伟绩”,这才知道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妙手仁心的好大夫,反是江湖上一号臭名昭着的人物,本来她还觉得无所谓,可想起当年他迷晕他们一家脱身,又是刚才那副吓人模样……就算她卢氏小人一回吧。“呵呵。”韩厉见卢氏衣角消失在门边,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