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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解。”一刻钟过后,萧长宁走出了坤宁宫。殿外的长廊下,萧桓正孤零零地坐在红漆雕栏上,背影衬着暮春的残红,显得有些瘦削萧瑟。萧长宁走到他身边坐下,同他一起望着远处渐渐消散的云雾,许久才道:“桓儿,你是我一手护着长大的,非要将阿姐推开,将皇后推开,最终让自己落入孤家寡人的地步吗?”这话如同利刃刺在心上,萧桓哽声反驳:“朕没有!是你们一个固执的要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太监相爱,一个固执的要离开朕远走高飞,朕明明拼尽全力的想要抓紧你们,可是,可是……”萧长宁将视线从天边收回,轻轻落在年少的帝王身上。他穿着朱红的常服,束紫金冠,面如冠玉,年少俊秀,可偏偏眼底盛满了泪。他的胸襟该是宽阔的,能容纳万里河山,可他的眼睛也是狭窄的,窄到连悲伤也盛不下,化作泪双行。“桓儿,沈玹曾同我讲过一个故事,你想听听吗?”萧桓抽了抽鼻子,算是默认。萧长宁便道:“沈玹说他年少时不喜读书,曾在厢房前的大树上见到一只黄鹂,这鸟儿歌声十分婉转,令他心动,他便生了独占的心思,用石子将那黄鹂鸟打了下来。黄鹂的翅膀受了伤,在他掌心拼命地扑腾,沈玹怕那鸟儿挣脱逃走,便将它的双翅收拢用力攥住。”说到此,萧长宁一顿,转而问道:“你猜怎么了?”萧桓眼底一片深沉,半晌才摇了摇头。“那鸟儿死了,闷死的。”萧长宁道,“鸟类的呼吸除了靠喙上的鼻腔,还得靠双翅下的气囊,翅膀攥得太紧,鸟儿不得自由呼吸,便死了。”有些东西,或许就如沈玹回忆里的那只黄鹂,握得越紧,死得越快;如同流沙,哪怕抓得再紧,也会从指缝中流逝,皇权如此,皇后亦是如此。萧桓并不傻,知道jiejie在说什么。他的眼中有不甘和绝望,拼命揉着眼睛颤声说:“是皇后让阿姐来说这些的么?”“不,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回忆中的那只黄鹂已无法起死回生,但桓儿和皇后的人生,一定还有新的出口。”说罢,她笑着起身,“话已至此,我……”说着,她眼前忽的一片天旋地转,天上的白云、瓦楞都仿佛拧成了一股漩涡,铺天盖地地朝她压来……萧长宁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萧桓眼睫上还挂着泪,手忙脚乱地护住她,惊愕道:“阿姐!”萧长宁浑身发软,说不出话来,陷入彻底的昏迷之前,她只听见萧桓带着怒意的嗓音在耳边炸响,像是很近,又好像很远。“来人!快传太医!”第60章意外萧长宁自从婚嫁过后便搬离了洗碧宫,但宫内依旧有侍从定时打扫修整。此时宫内静谧无人,微风穿堂而过,撩起浅翠色的纱幔飞舞,绘闲云飞鹤的黄梨木屏风后,萧桓的眼神明暗难辨。他站在榻前,望着静谧昏睡的萧长宁,良久才将视线转向屏风后跪着的赵太医,嗓音像是浸过水似的低沉,“你所言属实?”须发皆白的赵太医伏地,道:“回陛下,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长公主殿下确实是有孕了。”萧桓负手而立,缓缓闭上了眼睛。按礼,后宫女眷身体抱恙,本该由司药女官诊治,可当时萧长宁猝然晕厥,将萧桓吓坏了,直接请来了太医院元老的赵太医。赵太医行医四十余年,当不会连喜脉都诊治不出来。他的阿姐——长宁长公主,在嫁给太监之后,的确怀孕了。沈玹知道此事么?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不,以阿姐对沈玹的痴情,应该不会背叛他怀上别人的孩子,可…………荒唐!一个太监怎么会有孩子,怎么可以有孩子?萧桓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废太后临死之前说的话。难道真如她所言,沈玹并未阉割干净?还是像温陵音猜测的那般,当年秋狩梁氏遇刺一案与沈玹有关,隐藏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大秘密?年少的帝王一时心绪复杂,长久以来的担忧正向着他最不愿看到的真相靠拢,情与理的矛盾撕扯着他的内心,使他陷入挣扎不得平静。良久,他攥紧袖中的五指,竭力用平稳的嗓音道:“朕的阿姐,嫁的是东厂提督太监……赵太医,你可知此话意味着什么?”“老臣知道,这将掀起一场风波……然,为医者当实事求是,不能因为趋利避害而撒谎。”赵太医伛偻着身子,艰难地抬起头来,颤巍巍摘下乌纱官帽,用苍老浑浊的声音笃定道,“老臣愿辞官,听凭陛下处置。”一个嫁给太监的长公主居然怀孕了,不管是有何内幕,都将涉及到皇室的尊严。若是聪明些的贪生之人,定会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求自保不被灭口。但赵太医显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他选择了直言。萧桓紧紧地盯着赵太医,眼里有挣扎之色。那一瞬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直到殿外小黄门的声音响起,通传道:“禀陛下,沈提督求见。”萧桓猝然回神,眼底的阴云散了些许,只是面色依旧有些难看,缓缓道:“赵太医为朝廷兢兢业业数十载,有功而无过,朕特许赵卿辞官归老,颐养天年。”赵太医感激涕零,伏地再拜:“臣,叩谢陛下隆恩。”赵太医抹了抹眼睛,捧着官帽躬身倒退而出。榻上的萧长宁依旧未醒,萧桓定了定神,这才迎着光走出大殿,站在缀着风铃的檐下沉声道:“让他来见朕。”沈玹披着一身的春光,步履急促且沉稳,玄黑的披风微微扬起,有猎猎风响。他的眉眼永远是深邃且凌厉的,像是两片出鞘的刀刃,即便是迎着面色不善的年轻帝王,他的眼里依旧没有丝毫惧意。又来了,这种铺天盖地的强大气场……萧桓不自觉倒退一步,直到沈玹单膝下跪行礼,他才恍然回过神,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握紧又松开,道:“京师局势紧张,jian细未除,朝中重臣相继罹难,沈卿如此擅离职守,就不怕朕怪罪?”“臣以为,在皇上心中亲姐该比公务重要。”沈玹抬眼,眼中一片深沉,“臣要见她。”“沈玹!”此时四下无人,萧桓再也压抑不住内心中翻涌的情绪,怒道,“你是不是欠朕一个解释!”萧桓白皙的面颊涨红,看着挺身跪在地上的沈提督,明明是一个太监,一个阉臣,明明跪在地上,可他周身的霸气依旧将自己压得死死的。那是一种久经沙场的凌厉气势,光是看到他的眼神都会周身一寒。萧桓几度深呼吸,握紧双拳道:“你告诉朕,阿姐肚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