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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长安,下榻之所均是马车拥堵人群环绕,因此原本拥簇的街市越发的热闹非凡。一阵枯草踏马蹄,裹挟了一身的风霜。唐琮骑着栗色宝马越过长安城门,未在意忽然拥挤的街市,避着人群疾疾向着唐王府驰去。跨步下马,他身子有些趔趄,令二眼疾手快快步上前虚扶劝道:“王爷,您这折腾了一来回,今日就与圣上告假,先在府中休憩吧。”“无妨。”唐琮摆了摆手,正了正身形。“可是,您都两宿未歇了,再精壮的身子也经受不住啊,奴才看着心疼。”令二嘟囔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前日,小王爷因摔伤吴尽夏心存内疚,揪着郎中一夜未合眼。昨日又马不停蹄地回了白匚楼为典夫人搜罗了一批生辰礼。本以为礼送到了可以歇下,未想刚进府院大门便与领了圣上口谕的金吾卫碰个正着,一队人马未有喘息时间,又从径州折了返。精神与rou.体都清醒着,状态就如xiele气的蹴鞠,有些软趴趴。唐琮睇了一眼令二,沉着一双暮霭眼眸漫不经心道:“若不是你惹是生非,本王也不至于如此疲累。”令二见火势又引到自己身上,忙捂起嘴巴不敢再言语。春季二月,全国举人聚集长安会试,故称春闱。会试一过,考中者为贡士,于当年三月十五,入殿试由圣上重新安排名次。往年间均如此,唯独今年却将殿试推迟到了秋天。事出反常必有妖,究其原因,坊间倒是有一两传言。一曰朝中文武百官官职尚无缺空,十来位优秀贡士无处安置,若草草选了只会大材小用。二曰朝中众势力你争我夺勾心斗角局势很不明朗,自然有人暗中或阻碍或招揽将才。更有传言称,此举为圣上私心之举,朝中十年未变的官职设属或将有重大的变动。传言并非空xue来风,其中因果关系,自然有明眼人能够分辨。然,三皇子一党尽数归于尘埃,朝中多官职确有空缺,急需殿试选拔人才。皇子各派党急于招兵买马,局势争斗愈演愈烈,有几位贡士尚未入仕便已然成了幕中宾。即便是慧眼之人,也着实看不懂圣上迟迟不允批举行殿试这一举动,所谓何意了。尚书房内,龙涎香的味道有些浓厚,熏得人甚是精神。唐琮一派淡然地站在圣上面前,心中有如明镜。“皇兄,此时召臣弟前来,可是要将谋划之事提前?”圣上将手上的折子甩在一边,重新拿起一本,没有搭理他的话茬。粗略看了一眼内容,又留了一个“阅”字,这才不紧不慢地张开金口:“径州一行,可还顺利?”小王爷此行去往径州,算是避人耳目的私人行程。圣上着人送去了口谕,想必顺利不顺利,这位精明的圣上早已有所耳闻。本是朝堂休沐时间,臣子去往动向不用与圣上一一报告,可此时刻意地这么一问,显然让小王爷不太痛快。本来就心烦意乱,还有人故意揭开伤疤。“不顺利。”唐琮一张脸写满了不快,草草回了圣上一句。日日困在尚书房批折子的圣上,看见自家兄弟吃瘪的模样心情大好。手持红漆描金夔凤纹管兼毫笔书滑的“阅”字更加眉飞色舞。未几,也不知是折子惹人厌烦,还是小王爷默声抗议,埋在奏折之中的圣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朕像你这般岁数时,太子已满三岁。虽说朕与皇后伉俪情深,但彼时侧室填房也各有两人。你我同袍情深意重,你不愿娶妻,朕也顺着你意。如今你开了窍也动了红鸾星,朕便帮你挑选几位贤良淑德的世家女子,再让司天台监正择个好日子,早日将好良缘定下吧。”圣上微微抬首,盈盈目光写满了体贴关怀。“阿琮,你是大唐备受世人敬仰的王爷,是与朕肩并肩高高站在辽疆之上的尊者。龙虎在天,岂容卑贱的蝼蚁攀附,何况还是个不听话的。朕说的道理,你可懂?”唐琮默不作声,一双桃花眼生出了几丝身不由己的意味。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圣上年事已高,后宫久不进新人。年年后宫选妃,不过是变相满足各位皇子招揽幕僚的需求。就算圣上金口一开帮他择了妻,那些世家也不会白白将手中的棋子送给他这个无前途的闲散王爷。这世家的女子啊,多半是政治的牺牲品,哪有良缘可说。圣上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承前启后,警戒他不要再与吴尽夏有所瓜葛,这才是最终圣意。毕竟唐小王爷,是圣上手中那枚无往不胜的棋子。若走错一步,寸步难行的整个棋局,面临的只有一个毁字。所以,容不得,也不准有任何拦路者。唐琮迟迟未说话,站在一旁的张宦官好言劝道:“王爷您劳苦功高,圣上此番是实打实地体恤您,您就赶紧领旨谢恩吧。”尚书房中的龙涎香后劲稍有些不足,钻入鼻眼中的味道有些清淡。小王爷积累了几日的疲倦感,毫无阻挡地随之而来。“臣弟知晓了。”唐琮拱手。罢了,谁让心尖上的姑娘不听话,只能自己打掉牙往肚里咽了。圣上见唐琮乖乖听话,心情大悦。“一切按计划行事。谢廷铨那儿就不用管了,朕已经安排下去了。”大唐第十一年,当今圣上与唐小王爷联合谋划一出好戏,暗箱cao作为哪般,世间除他二人并无他人可知。但径州城开了一家与白匚楼齐名的胭脂水粉铺子,以及长安李家李玄黎喜获状元两件事却广为人知。九月中旬,径州城的寒风越发凌冽,赶上阴沉之日,阵阵妖风像把把锋利的刀刃,刮得人脸干燥生疼。吴尽夏与典夫人坐在屋内挑弄着青木香与白芷,一旁的火盆子放了个小锅,锅中练着羊骨髓,整个屋子被熏得温暖。“吴姑娘,那日来访的李贡士此次殿试居鼎甲之首,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你们一家子,入仕经商没一个差的,让人好生羡慕啊。”典夫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脸笑意涔涔。“夫人又说笑了,此次玄黎实乃侥幸,如不是典少爷让他一二,怎会让他有幸与榜眼大人同为进士及第。”吴尽夏口中说的榜眼,即典城主夫妇之子典范。圣上御批三鼎甲,一名状元李玄黎,二名榜眼典范,三名探花谢廷铨。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不管是谁家高谁家低,都不枉是一桩好事。吴尽夏一番话说得好听,典夫人自然将自家儿子屈居榜眼一事抛在脑后。回想那日翩翩少年郎风姿绰约而来,满目含情恨不得将眼前姑娘装进去的样子,便按不住八卦之心跃跃而起。“吴姑娘,状元郎与你关系可好?”吴尽夏听问,将手中的茯苓搁置一旁,一双杏仁眼忽闪忽闪。“那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