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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车宝马,往前去。苏芩坐在马车内,沉静片刻,然后道:“去城西陆府。”……已到掌灯时分,当苏芩坐着那匹老马赶到的时候,陆霁斐已经收到了成衣铺的账单。“爷。”陆府管家站在陆霁斐身旁,看到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神色怵怵。陆霁斐单手将账单收入宽袖暗袋内,然后道:“吩咐小厨房,炖碗生姜红枣水,加勺玫瑰卤子。”管家一愣,然后赶紧应声,退了出去。片刻后,他急匆匆赶来禀告,“爷,苏府的苏三姑娘来了。”陆霁斐勾唇轻笑,慢条斯理的拢了拢自己被溯风吹乱的黑发,然后转身,入了耳房。管家站在原处愣了愣,回过神后赶紧恭恭敬敬的将苏芩给请了进来。外头的风很大,苏芩披着上次陆霁斐给的大氅,站在耳房门口跺了跺脚,然后伸手,使劲把自己的眼睛搓红了,这才探着小脑袋往里瞧上一眼。陆霁斐的大氅很大,苏芩让绿芜改小了之后披在身上,但依旧像是小孩在偷穿大人的衣物。烧着炭盆的耳房内,陆霁斐手持书卷,靠在炕上休憩。他掀了掀眼皮,就看到那从厚毡下露出的一双小脚。穿着薄缎面的绣花鞋,哆哆嗦嗦的往裙底钻,显然这双小脚被冻的厉害了,即便是在温暖的耳房内,还没褪去寒意。陆霁斐双眸暗眯。真是不听话的小姑娘,明明都将那双靴子给她穿到脚上了。苏芩偷觑够了陆霁斐,身子一欠,扯开嗓子就开始嚎。陆霁斐虽然已料到了这事,但听到那软绵绵的哭嚎声,还是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攥着书卷的手,然后暗暗挺直了身板。“呜呜呜……”苏芩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走到陆霁斐身边,双眸红通通的蓄着眼泪珠子,似乎下一刻就会变成瓢泼大雨砸下来。作者有话要说: 小姀姀:一哭二闹三上吊,人家要穿红嫁衣第20章陆霁斐尚记得,苏芩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因为“卧冰求鲤”一事烧的迷迷糊糊,半夜时分就听到耳朵边上嗡嗡嗡的吵的厉害,他迷糊一睁眼,看到一团白雾雾的东西披着油黑长发,坐在炕边上,当时就唬了一跳,硬生生醒了过来。小时的苏芩长的粉雕玉啄的可爱,哭起来软猫似的,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公子都喜围着她转,但陆霁斐却只觉被哭的脑袋疼。不过他不善言辞,只能盯着人瞧。看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从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里流出来,滚过软绵绵的香腮,就像被雨打湿了的粉桃子。“你是不是要死了?”粉桃子抽噎着声音,双眸红彤彤的盯住他。陆霁斐抿了抿干裂的唇,没有说话。粉桃子哭的更厉害,肥嫩嫩的小手嵌着rou旋,小脸都被擦的变了形。“他们说,你要死了,会寻我报仇。只有把你烧干净了,你才不会寻我报仇。”说完,小苏芩开始扯躺在榻上一脸病容的陆霁斐。陆霁斐身形纤瘦,病了好几日,身子轻飘飘的被她拽下来,摔倒在地上,怀里压着这个软绵绵的粉团子,暖烘烘的就跟抱着个大暖炉似得。只是这个面団子哪里都是软的,陆霁斐搂着,只觉有些面红心热。“你压疼我了……”粉团子哭哭唧唧的哼开了。陆霁斐手忙脚乱的退开,听到外头传来李嬷嬷咋呼的嚎叫声,“三姐儿,三姐儿……”苏芩是苏府的掌上明珠,若是出了什么事,李嬷嬷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小苏芩抽噎着,含含糊糊的跟陆霁斐讲道理,“你能不能自己把自己烧干净了?”陆霁斐觉得这事有点难,所以没有同意,因此,当李嬷嬷寻到苏芩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琉璃瓷一样的粉娃娃,哭的跟被雨珠子浇过的娇花似得可怜。李嬷嬷一边哄着苏芩,一边将闷不吭声的陆霁斐训斥一顿,然后赶紧将怀里哭的睡着了的小祖宗抱回主屋。记忆一瞬回笼,陆霁斐触目所及,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哼哼唧唧的模样跟小时如出一辙。耳房内,熏香氤氲。厚实的大氅带着濡湿细雪,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段。小姑娘垂着脖颈,露出一截粉颈,细嫩嫩的缀着粉白。清楚到甚至能看到凝脂肤色下的青涩血管。再往上是一双莹白玉耳,并无耳饰,软绵绵的可爱。陆霁斐捻了捻指尖,突兀想起后头在碧纱橱内跟那只粉团子的对话。“他是谁?”大病了一场后的陆霁斐因着是少年身段,更显纤瘦。说话时那双眼又黑又沉,看的小苏芩怵怵发愣。“嗯?”小苏芩眨着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小胖手拘在一起,直盯着陆霁斐的影子瞧。时不时伸出一只小嫩脚,往前踩踩。李嬷嬷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少年陆霁斐并未理小苏芩的小动作,只道:“说要把我烧死的人。”“哦。”小苏芩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少年陆霁斐的目光一顿,落到小苏芩因为歪脖而层叠出的一圈白rou上,只觉这娃娃怎么长的跟萝卜似得。“武陟帛。”奶声奶气的声音唤出这个名,陆霁斐记了许多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霁斐报仇,一辈子不晚。武陟帛是武国侯之子,大皇子的陪读,这时候的陆霁斐自然斗不过人家,但在他任次辅期间,借着武陟帛出言不逊的毛病,给他扣了个谋逆的帽子,杀鸡儆猴用了。不怕有仇,多晚都能报。时过境迁,小时的事与现今相比,可谓白云苍狗,变化之大,让人猝不及防。谁能想到,那个小小少年,会变成如今权倾朝野的大首辅。“别哭了。”陆霁斐面无表情的甩着一张脸,“啪”的一下扔掉手里的书籍,却不想,这小姑娘哭的愈发急切起来,甚至还打起了哭嗝。“嗝,呜呜……嗝……嗝嗝……”苏芩站在那里,一抽一抽的挺着小胸脯。陆霁斐的目光往小姑娘胸前一凑,幽深晦暗。他皱眉,起身,走至苏芩面前。苏芩哭的起劲,根本就没将人放在眼里。“想要什么。”听到男人开口,苏芩终于止住了哭声,她仰头,露出一张白嫩小脸,香腮旁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眼眶里还抿着一颗。“我要穿嫁衣。”说完,苏芩强调一遍道:“大红色的。”陆霁斐拢袖,重新坐回炕上,然后慢条斯理的拿起那本被扔在炕上的书籍,声音清冷道:“你是妾,不能穿大红色的。”苏芩噘嘴,凑上去看陆霁斐的面色。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修长白皙的食指点着书籍,眉心轻蹙,似在想什么事。苏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