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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跟对了主子一路改天换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期间的那个艰辛,哪里是袁恭这种生在锦绣堆里的小儿能够理解的?他跟疯了似的对儿子拳打脚踢,袁兆要拦,他推开袁兆上去又是一脚,这一脚,正好踹在袁恭心口上,一阵闷疼,就让袁恭眼前发花。袁泰气喘吁吁,“你不答应张氏,她能到皇上跟前好好说话?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你母亲还躺在病床上,你想她死吗?”袁恭缓缓地爬起来,扶着凳子才慢慢直起了身子,他突然觉得他这二十多年真的是活成了个废物,一点意义也没有。与其这样,他还要这样下去吗?他吐了一口血沫子,突然就觉得,似乎什么也都无所谓了,他默默地爬起来,“我不和离,已经分过家了,我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袁泰怒不可遏,抓起旁边一把檀木的椅子一下子砸在了袁恭的身上。“给我把他拖下去,我看他还跟我硬项!”老太爷赶过来,就看见几个下人抬着袁恭从屋里出去,但见春凳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不由得大惊失色。“老大,你这是干什么?”袁泰喘息不定,却实在不知道该和老太爷说什么好。老太爷又是怒又是失望,“狗屁的事情,你他妈的就慌成了这个样子。老子现如今就进宫去,把事情跟皇上讲清楚,还能杀了剐了你?”袁泰心想,你老知道什么?你这是送上去给皇帝当筏子。可却不好这么说,只含糊道,“我只是恨二郎,连屋里的事都管不好……”老太爷却被吴家气得更甚,直接冷笑,“你也好意思打你儿子,看看你自己,吴氏把那个外甥女儿弄到家里,才他妈的是个祸水破落货,她还好意思就躺在床上装死?”呸了一声,“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给你娶了这么个扫把星回来。连带着一家大小都倒霉!”袁泰被他骂得无话,好在老太爷也就骂了一句。只这回,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有老太太呢。要说谁最恨吴氏,那就是老太太,她为了袁家吃了这么多苦,最后她生的三个儿子,什么都没捞到就这么被赶了出去,她和吴氏的仇可就大了。连带着看这个她一粥一饭养大的继子也没了感情。这个时候正好落井下石踩上一脚,“还说书香门第的小姐,连儿媳妇都扯着头发打,明珠脾气爆,可她肚子里好歹是你们的孙子,嫡亲亲的骨血,老虎还不吃亲生子呢!”跟着扬了声音,“人家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是个郡主呢,可不比谁高贵?人家凭什么给你们这些破事开脱?就凭你差点打掉人家的孩子?旁人的娘都挡在儿子前头,只你比人不同。倒是逼着男人打儿子挡在自己前头?”本来还想多说两句,可老太爷已经走远了。这个继子虽然没说话,可低头站在那里,眼神幽幽的好不吓人,她不敢久待,赶紧撒丫子追着老爷子去了。就老太爷的干涉,袁恭没给关起来。老太爷也亲自去了宫里,想要跟皇帝解释。可传说皇帝病了,谁也没见。可事情还是僵在了那里。最后还是袁恭做了妥协,并不是他当真被父亲大哥说动。而是因为,张静安实在是将他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袁恭不肯合离,张静安就不肯吃药吃饭。袁恭拖着,她就一口药都不肯吃。后来连饭食和茶水也不肯进了。袁恭再去看她,就看见她靠在那里,苍白憔悴得仿佛脱了水的鲜花。见他进来,只冷冷地扫了一眼,连话也不肯说了。袁恭活了二十年,直到这一日,他才知道之前的种种。其实不过是小小的烦恼,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什么叫做锥心之痛。那些甜甜美美热热闹闹的生活,瞬间离他远去,摆在他跟前的,是世人的谴责,家庭的离散,以及人生万劫不复的幻灭。最近几天,袁泰并没有放过他。现如今他的耳边仍旧响着父亲的斥骂,“你既然要滚,就给我彻底的滚,你母亲多年不易,这番祸事全然是由你而起,要是因此让你母亲蒙羞遭祸,你还有合面目去见你母亲和弟弟meimei?”可他眼前耳边只不断闪现着张静安陡然回头看他的那一瞬间,她眼里泪花闪烁,全然只有悲愤和绝望,就那么指着他的?子骂他“……我只奇怪你怎么突然对我这样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都只是为了方氏套我的话……你们这对jian夫yin妇……”这几日张静安还躺在病床上挣扎,而此时此刻,他却是恨不得去死的痛苦。此时唯一的念想没有别的,就只剩下等她冷静些,他要和她解释,他不是她想的那样的人……可要怎么解释?父亲说的对,一切的祸事都是因他而起,他害得张静安如此,他要如何解释张静安才能原谅他?她的性格那样执拗,那样刚烈,如果她就此再不原谅他了,他要怎么办?要是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又怎么办?她居然从没有相信过他对她的心意……他要怎么办……她宁可不吃不喝,不顾自己的性命,不顾肚子里孩子的性命,也要和他分开。老太爷暴怒地当着张静安的面打他,她连看都不肯看一眼。一连两天,她就那么忍着一口饭食也不肯吃。而他看着她花瓣一样的容颜从苍白转向憔悴,从憔悴转向枯萎,他还能如何呢?要么失去她,要么看着她这样折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要么……就丢掉一辈子的骄傲和一切的努力,丢掉家族的期望和荣誉,做最后的一搏!他走到张静安跟前,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僵硬的,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去拥抱她,亲吻她,祈求她,而在此时此刻,他却只能说,“你把汤药吃了吧,等你好了,我们就进宫。”张静安抬起眼睛看着他,眼泪是早就流干了的,她两天不吃不喝,人也早就憔悴不堪,就仿佛一朵脱水了的花朵,唯一还晶莹的,就是那一双永远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就那样看着他,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或者是想要彻彻底底把他看到她的眼睛里去。终归到了最后,她别开了眼睛,垂下了头。“你走开……”彻底背转了身,再不肯看他一眼了。袁恭从张静安的屋里走出来,袁家的众人也都无法再留在那屋里。也只能就退了出来。三太太和四太太带着姑娘们无奈地退走了。老太爷急怒攻心,老太太怕他出事,生拉硬扯地拽走了。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袁恭一个。连下人们都惊惶地各自寻了地方躲避。生怕出现在他的跟前,沾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