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耽美小说 - 莲烬遗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赛昊飞猛地转身,头发散乱,目眦欲裂:“避之,你是不是安逸得糊涂了?我等本就是杀人的人!”

话音落了,他也不问我为何从龛中出现,只又转去为连欢擦脸,好似姓孔的污了他身子一般。

他拿暖手巾拭着连欢面孔,连欢终于醒转,握住他手道:“昊哥,你不必大动肝火。”他又望向我,“避之,你也不必惊慌,这不算杀人。我一早就看出,那孔老爷并非是人。”

我久为怪力乱神所浸yin,不觉奇怪,赛昊飞却误解道:“他轻薄于你,如此yin猥,确不算人。”

“非也,”连欢眯起双眼,徐徐笑道,“孔老爷实是五通神,幻化人形来享凡间富贵,因人身被昊哥烧坏,只好弃皮囊而去了。”

“五通神?”赛昊飞还是第一次听连欢亲口讲志怪,苦笑道,“欢弟,你不要为我开解,世上哪有那些东西?”

连欢半坐起身,乌发垂散,靠在赛昊飞怀里道:“昊哥你久在塞外,自然不知,五通神扬名于江南,乃邪财神,受人供奉,有毕世巨富。五通神最爱富贵美色,常化作商贾人士游荡,享酒、色、财、气是也。”

“如他只是弃皮囊而去,并非死了,岂不是要回来找我三个麻烦?”我道。

“怕什么?”连欢有些得意,“自古是火克金,有昊哥在,怕他一个半鬼不成?”

“那倒是,”我松了口气,“昊飞也是,有这般功夫,竟从未显露过!”

赛昊飞抿抿嘴,没接话头,好似方才那掌不是他打的。连欢摇摇他手,又道:“昊哥,姓孔的那五个家丁,你记得没有?”

赛昊飞点头:“一个个偷jian耍滑,自然记得。”

“避之,你同昊哥去将他五个抓起来,我有事要办。”

我出了厢房,只见船已靠岸,甲板上杯盘狼藉,那五个家丁混在人中,正要往岸上去。我上前拽住曹十,赛昊飞一手拿一个,分别捉了汪仁、朱光,剩下两个不攻自破,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同赛昊飞将这五人押到房内,只见连欢放下纱帐,卧在其中,背对外人道:“曹十、张四、李九、汪仁、朱光,我知道你五个是什么人。”

他五个嗫嗫嚅嚅,伏在地上,软成一滩,好似有脚也不晓得怎么走,有嘴也不知道怎么说。终于有个最大胆的曹十道:“五通神大人走了,我五个今后便追随梅大人,鞍前马后……”

“我不要你五个作奴仆,”连欢摆摆手道,“做这么多年阴将也累了罢。”

李九斗胆抬眼问:“那大人是……?”

“我要你五个施展五鬼运财术,将五通神所有钱财运到剑南道龙泉驿勿用侯府邸去,上留一张符,写一个‘赛’字。送到以后,你五个回归天地,再不由人。”

“这有何难!”“且看我等的!”“大人菩萨心肠!”几人纷纷起身,拼命磕头,喜气洋洋,嘴里跑着吉祥话。

连欢笑道:“好了,闲话少说,快去罢。”

他话音未落,那五人便化作五道光彩,纠作一束,撞开了窗,飞了出去,化入空中不知所终了。我同赛昊飞极目望去,真是望穿秋水,看傻了眼。此时连欢才道:“他五个是五通神制下的五个鬼将,惯会挪用金珠宝贝,哪怕是家财万贯,运去千里以外,也不过是弹指一挥。”

第61章第三十三回

果不其然,一盏茶功夫后,那五道光彩又飞回房中,接连落地,化作五个家丁。他五人跪地呼道:“大人在上,小的五个已将五通神钱财全数运至勿用侯府,是侯爷夫人亲手揭下的符。”

“不错,”连欢道,“我妹子还说什么没有?”

曹十拱手道:“夫人只说,虽有泼天富贵,也需阖家齐享,问你老同侯爷、教主何时回去哩!”

另四个也纷纷道是。

连欢不答,只摆手道:“这有你等插嘴的份儿?滚罢。”

那五个得了赦令,嘿嘿五声,倏地化作五道光彩,冲入半空,消失于江上。赛昊飞先才显露了一手功夫,狠辣心绪未平,又遭这志怪场面所惊,一时气喘起来。连欢忙起身扶他,又对我怨道:“避之,叫你守着我,你不尽忠职守,倒平白惹出这些事来。”

我摊开两手,哑口无言,这倒成了我的错了!

自那之后,我三人便游历江浙闽粤一带。转眼到了六月,武盟又要举办大会,那时节我三人却在杭州西湖的一艘游船上。因六月廿四日为莲花生日,杭州人皆泛舟观莲,连欢见状道:“我亦想留待观莲。”

“这,”赛昊飞愧道,“谁叫欢弟你生得不巧,偏偏同莲花生在一天。我想着为你祝寿,早将武盟大会也定于六月廿四——”

连欢笑道:“那便不看了!莲诞每年都有,武盟会五年一次,孰轻孰重我明白。”

我躺在舱中饮酒,顺带望向帘外,只见甲板上影影绰绰,赛昊飞从后将连欢抱个满怀,在他耳朵上亲了一记,连欢只顾咯咯笑,昨个夜里才忙活一晚,这两人也是不嫌累。

谁料才六月十日,那晚我三人乘舟赏月时,赛昊飞惊喜道:“欢弟!都说六月廿四日莲花才全开,你瞧今日,怎地就全怒放了?”

连欢以袖掩口,啜了口酒道:“谁晓得呢?也许今年莲花开心,便早开些。”

我屁也不曾放一个,毕竟莲花本尊在此,不敢去揣摩他的心意。

赛昊飞喜道:“虽然不能凑莲诞的热闹,可今夜得见湖中青莲万朵,足可慰平生。来,避之,再饮一杯。”

我道好,正欲取酒,便听到另一船上有两书生交谈。一个说:“你瞧这莲花,青红交叠,其中竟不乏有四、五重者。所谓凡花色之娇媚者,多不甚香;瓣之千层者,多不结实,兼之者唯莲。依我看,此花真乃仙葩,有全才也!”

连欢听了这话,似乎那酒有些酸似的,不由得嘬起嘴来,笑意盈盈,颊上酒窝也泛起涟漪。我和赛昊飞也顾着赏莲,一时无语。

另一书生却道:“可惜莲花易谢,所谓有全才而无全福也。”

他这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连欢也不笑了,突然将酒杯往桌上一顿。赛昊飞只道他是不爱听这种丧气话,反手掷去一个酒杯,口中骂道:“哪来的穷酸书生,滚一边去,别在此处碍了爷赏花的兴致。”

那两个何曾见过这等凶徒,连忙一个撑篙一个摇橹,灰溜溜走了。见状连欢才道:“昊哥也是,发这等大火。”

“怕他们说胡话,教你不开心了。”赛昊飞道。

“我一个人的悲喜,有甚要紧。”

“你虽只是一人,在我心里却比苍生重些,只要你欢喜,哪怕烽火戏诸侯呢?”

“周幽无道,”连欢摇头,“烽火戏诸侯,终死于烽火,昊哥不可学他。”

这许多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