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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的傀线伸过来,似乎要自己把线系在手腕上。直到旁边的大东投来怀疑的一瞥,他才忽然想起什么般,在触碰到傀线的前一秒,收回手指。“差点忘了。”谢问眼眸微垂看着那根线,片刻后才抬眼对闻时说,“我学艺不精,用得少,不太记得那么多讲究。你自己来吧。”闻时“嗯”了一声。他无名指动了一下,雪白的傀线抖落下去,很快缠到了谢问的手腕上,绕了几圈。“我能收紧一点么?”大东忽然出声,他非常难受地攥了一下拳又松开,活动着自己的右手,“平时捆着什么东西都是往死里用劲,勒断了算完。这么温和的捆法我还是第一回,又不是来逛街的,好他妈难受。”他抓了周煦手里的蜡烛灯,照着自己的手臂,说:“看见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很敏感的。”这话在懂行的人听来,就好比吹牛说“我很厉害的”。还没出声呢,对他知根知底的周煦先偏开了脸,听不下去了。谢问不太在意地说:“松点紧点没关系。”他这话其实是说给闻时听的,结果沈曼怡小姐正在专心搞模仿秀,听到他这么说,也跟着哂笑一声说:“小事,你随意。”大东一听这话,连动了三下无名指,这根手指主力道,三下下来,铁门都能生拽开。傀线猛地一收,沈曼怡差点原地被送走。走廊里蓦地响起了一声小姑娘的啜泣,听起来既像贴在耳边,又像浮在虚空中,三盏蜡烛灯都闪了一下。大东一个激灵,手指吓得一抽,傀线更紧了。沈曼怡又哭出了声。大东再次受到惊吓,手指抽了第三次。沈曼怡……沈曼怡已经不想玩了。闻时也有点后悔,他现在觉得“一人牵一个”这个主意简直不能再馊了。大东那个二百五不做人,手里扣着的也不是人,勒一勒就算了。但他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扣着的是真谢问,力道就得有所收敛,傀线也能扣太紧。否则他走着走着,线上就只剩下断手了。但扣松了又真的很奇怪……谢问垂下手的时候,缠绕的傀线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了一些,半松不紧地搭在他突出的腕骨上。闻时:“……”论敏感,傀师里面他可能是祖宗。余光里,谢问正垂眸看着自己腕上的傀线,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他抬了眼似乎想开口。却被闻时抢了先:“走了。”他声音很冷淡,素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更看不出他正经受着傀线的困扰。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只会觉得他水平不怎么样,跟线之间的联系太浅,所以牵着一个人还这么冷静。他们一路搜到了最大的那间房。看房内布置和衣橱里的东西,这个房间应该是沈家的主人,沈先生跟他妻子所住的地方。屋内整洁得像个样板间,没有什么人气,看得出来很少有人在。钢琴、沙发以及一些容易落灰的装饰柜上封着白色的麻布罩,防灰尘。但是蜡烛灯粗略一扫,实在很像灵堂。“我cao!”周煦忽然叫了一声,转头揪住了夏樵。夏樵衣领差点被他扯垮,连忙捞了一下说:“怎么了?!”“人!”周煦指着一个角落。闻时举着蜡烛灯扫过去,就见那个墙角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裹着防尘布。周煦他们又叫着抱成了团,根本不敢看第二眼。闻时被他们叫得头疼:“那是衣架。”“衣架?”周煦将信将疑地扭头去看。大东脸上刚恢复血色,立刻马后炮道:“对,你再仔细看看呢?那玩意儿最起码两米,正常人谁有那个个子。”夏樵他们松了口气:“也是。”孙思奇:“那顶上应该有个帽子,所以就很像一个人站在那。”众人虚惊一场,放松下来。大东带头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起了日记残页,这项工作本来没什么难度,但是他牵着的“谢问”不着调,总是走着走着就距离他很远。他人都进门了,“谢问”还在走廊外徘徊,像个特别容易上天的风筝,拽得他手都疼了。真谢问倚在门边看戏,看着沈曼怡顶着自己的模样远远站在走廊一角。可能是其他人不在,也可能她被大东一会儿勒一下、一会儿勒一下,弄得快疯了。她扶着墙,以一种“暗中观察”的姿态看着这边。“你是不是特别怕这个房间?”谢问说。沈曼怡:“不怕。”“会不会这里就是你在的地方?那两块地毯有换过的痕迹。”谢问又说。沈曼怡:“不是。”“那你走过来?”谢问又说。沈曼怡依然倔强:“不走。”谢问转头就冲屋里说:“大东,你牵着的又走远了,是不是傀线有点控不住?”他说得很温和,但大东最听不得这种话,当场捞了一下手里的线。下一秒,沈曼怡直挺挺地被线控着走过来了。“你可以走得好看一点,这么僵硬很容易被人认成假的。”谢问给她提意见。闻时找到了地毯更换的痕迹,正在翻看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他有点无语地看了谢问一眼,又转头看向沈曼怡。却见那小姑娘连装都不装了,崩溃地跟他说:“我是假的。”闻时:“没看出来。”沈曼怡:“……”“我真是假的!”她又说,“你叫一下吧,叫一下我。我想走了,我不想玩了。”闻时:“你证明一下。”沈曼怡有点不愿意,她好像很贪恋别人的躯壳和模样,死死地瞪着闻时。但捆着她的傀线还在往里收,拽着她,控着她。眼看着要踏进屋内了,她才不甘不愿地小声咕哝道:“可是,我现在不太好看。”“你现在挺好的,原本什么样就不知道了。”闻时下意识回了她一句,回完才意识到这话怪怪的。谢问转头看着他。闻时瘫着脸说:“别看我,不是那个意思。”谢问看着他的表情,倚着门沉笑起来。笑个屁。闻时没理他。倒是沈曼怡明白过来,纠正道:“我以前挺好看的,后来就不好看了。”“你们要看吗?”沈曼怡轻声说。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就褪下了谢问的样子,就像蟒蛇蜕皮一般。那过程实在有点触目惊心,看得闻时皱了眉。再之后,她左右歪扭着脖子,像是一个折叠椅一样,从一小团翻折开来,先是腿、再是胳膊、最后“咔”地一声直起了脖子。她扎着的辫子乱糟糟的,松散开来,因为过于垮塌,就好像……连头和脸的皮肤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