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耽美小说 - 我居北海君南海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5

    干等,与烟雀和周姑姑招呼了一声,便出了宫往盐所方向行去。

说起来,虞都在诸国都城中也算是极为独特的存在,因为它地处南海之滨,故而不似别的城池四周都被城墙环绕,它南面为海,东西两侧都有高山为屏,只北面一堵城墙,延伸至东西两侧山脚下,与群山和南海一同将虞都围在其中。

而盐所处在虞都东南角,背山临海,倒也算是一处清净所在,毕竟虞国从前设立盐所时是将它当做“囚牢”来用,自然不会将其放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供人观瞻。

水镜一路向东南行进,越靠近盐所越是人烟稀少,等到四下无人时,水镜直接飞身而起,脚尖在树梢上借力而过,如履平地般飞快地跃过脚下茂密的树林。

他想早些见到解无移。

这个念头从他在北海上看见那支船队时起就已在心底悄然破土而出,如今早已是发芽抽丝遍地疯长,肆虐蔓延的藤蔓将水镜整个心底都挠得有些不得安生。

就在眼看着将要到达盐所之时,水镜身形忽然一滞,停在了一根树杈之上。

前方山麓有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水镜走在山脚小道上,虽然衣着完全不同于往日所见,水镜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背影。

解无移。

水镜有些疑惑,依烟雀所言,解无移每日早出晚归,那按理说现在已是傍晚,他此时出现在这里该是已经从盐所出来往回宫的方向走才对,为何却是背对着自己?

水镜站在树梢上又看了片刻,这才发觉原来解无移并非是在行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盯着眼前山脚下的树林,像是在出神一般。

树林有何可看?

水镜有些奇怪,从树梢上一跃而下,落在蜿蜒向前的小道上,往解无移所站的地方行去。

逐渐接近后,水镜听见解无移正在注视的那处林子中似乎有人在说话,不止说话,仿佛还隐约能听见低声斥骂,间或夹杂着沉闷的劈砍声。

水镜加快脚步又走近了些,这才终于看清了那树林中的场景。

那片林中停着一架板车,车上堆积着不少木头,旁边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根刚刚砍倒的大树。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站在那些倒下的大树中间,手里捧着个碗状的物件,看上去像是个粗糙的鸟窝。

一个壮年男子赤着上身,汗流浃背地挥着斧头,一边砍树一边骂骂咧咧地训斥着那孩子,而那孩子则一言不发,眼泪汪汪地盯着手里的鸟窝。

水镜不大看得懂这是个什么情形,也不太有兴趣深究。

他更在意的是,以他现在与解无移的距离来看,自己踩在草丛上的脚步声已经足够清晰,他并没有刻意放轻步伐,以解无移的耳力不该听不见动静,而解无移却仍是恍若未闻地站在那里看着林间,像是被林中之物勾了魂一般。

有这么好看?

水镜有些无奈,只得故意加重了脚步,顺便踩碎了几片草丛里的枯叶,弄得脚下劈啪作响。

解无移这才终于像是回魂了一般,倏然转过身来。

今日解无移穿的乃是一身玄色衣袍,与往日水镜看惯的那种杏黄有着天壤之别。它将解无移从前的那丝少年气息完全遮掩,取而代之的是沉稳里带着几分凛然的肃穆。

这一瞬间,水镜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四年来时时相见,水镜丝毫也未意识到解无移有何变化,如今间隔两月再见,这才恍然发觉原来从前的那个少年不知何时已是悄然长大。

水镜一边向他走近,一边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地笑问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说着,他已是走到了近处,伸手将解无移往眼前拉了拉,令他贴近自己的身子,抬手在他头顶笔划了一下,这才发现他何止是长高,如今个头竟然都已经与自己不相上下了。

“啧,果然,都和我差不多了。”

水镜一边感慨着,一边放下手稍稍后仰了些,拉开距离看向解无移。

这一看才发现,解无移眼中蕴含的情绪简直复杂到了让水镜错愕的地步,那是一种掺杂着惊喜、渴望、痛苦与挣扎的目光,就像是这些情绪正各自为营,率领千军万马在他眼中互相厮杀一般。

水镜自认为对人间常有的种种情绪根本无法深刻体会,可就在他迎上这目光的一瞬间,却仿佛亲身陷入了那些情绪的刀光剑影之间,心中狠狠揪了一下。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感同身受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茫然地眨了眨眼,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故作轻松道:“这是怎么了?”

解无移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刻进眼底一般,两人此刻距离极近,近到水镜几乎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轼

第147章若即若离若回避

过了仿佛千万年,解无移才动了动喉结,轻声道:“师父。”

这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也与以往完全不同,像是梦呓般,听得水镜心中有些没底,不由也放低了声音应了声:“嗯,我在。”

解无移闻言,像是又恍惚了片刻,而后垂眸缓缓道:“我还以为,师父不会再回来了。”

“怎么会?”水镜诧异道,“我不是让烟雀转告你了吗?她难道没和你说?”

他临走前曾特意叮嘱烟雀务必将自己的行踪转达给解无移,方才在宫里还又与她确认过一次,他相信烟雀必不会在此事上说谎,怎么解无移却像是对此毫不知情似的?

“雀儿说,师父回北海了。”解无移抬眸重新看向他。

水镜点点头,却见解无移已是没了下文,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错愕道:“然后呢?她没说我两个月就回来?”

解无移缓缓摇了摇头。

“嘿?”水镜简直无话可说,这丫头,让她转达个行踪她还真就只转达个“行踪”,直接把“归期”给省了。

水镜又好气又好笑道:“呐,这可不能怪我,我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带话给你的,谁知这丫头带话只带一半,真是……”

他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虽然烟雀传话有误,但她到底只是个孩子,水镜总不能厚着脸皮一股脑地把责任都推到她头上。

想到这两个月解无移都沉浸在这“一去不复返”的误会中,再一想这归根结底都要归咎于自己不告而别,水镜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话锋一转道:“好吧,还是应该怪我,我就不该让她传话,走前应该亲自跟你说才对。”

他一贯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可此时看着解无移眼中的黯然,却觉得必须得做些什么才行。

想着,他略显笨拙地抬手碰了碰解无移的脸颊,轻声道:“师父答应你,以后不会了,好吗?”

解无移眼中的复杂情绪虽已不似方才那般浓烈,却还是没有完全消失,垂眸轻轻叹了口气,答非所问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此时夕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