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耽美小说 - 再逢明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戏谑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戒备都在一时间化作迟钝的羞惭。

戚临不明白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坐在向光的位置,只是觉得钟情的那双眼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河,人间的灯火,其余的全被刺眼的日光挡了去,更别提对方藏在眼底的隐匿情愫。

“好巧啊,仙君。”他调侃地说道,手中还含着一把桃花。

钟情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他,对方的声音几乎是要与他的梦中的那个诱哄融合在了一起,逼得他全身僵硬,脸上发热。

光打在戚临的身后,像他们初见时一样,把对方的轮廓都模糊了去,宛如他心中的一抹不可告人的幻象。

戚临没有等到钟情的回答,他也不指望等到钟情的回答。这剑修就是这般的模样,在他们几次相交中,他总是这样的冰冷,融不化似的。

他看着钟情淡淡地垂了眼眸,抿着唇,迈开脚步就要继续前行。

“钟情。”戚临再次开口叫住了他。

钟情地脚步一顿,回过神来望着树上晃着腿的戚临,心道这人原来并不是自己肖想出来的假象。

却不想这一秒,戚临弯着眼,语气轻浮地说道:“这名字当真好听……仙君啊,你以此为名,是不是也像这名字一般,对心上专一钟情呢?”

白衣剑修心中一怔,思绪不由地就飘去了前几日的梦中,那只艳鬼搅得他心烦意乱,梦里皆是与戚临有着相同样貌的男子,笑面盈盈地跨坐在他的身上,“仙君仙君”的叫着。

钟情下意识地蜷紧了衣袖下的手,他压下心底的那点不合时宜的悸动,撩起眼皮瞟了戚临一眼,就转身负剑走远了。

他不想看到那个人的脸,也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若不是当日流离岛上的意外撞破,他也不至于留得一点破晓被那只艳魅趁虚而入,扰得他心神不宁,连修行都几次出错。钟情想,他应该快点把那点欲望抹杀殆尽,最好是让它再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为时不晚……只肖诛杀艳魅,回到剑宗之后他与戚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那些欲望也迟早都会淡却。

戚临又吃了一个闭门羹。他扶着树干坐直了身,看着钟情渐行渐远,撇了撇嘴。

“喵——”屋顶上的猫儿终于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叫。

“就是那个剑修啊,真好看。”

“是要去抓艳魅吗?”

“应该是吧……”

戚临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钟情走出不远,便感觉到身边起了一阵风,撩起了他耳前的几丝头发。他甚至还来不及回头,余光里就见到一片黑色衣摆,再然后便是夜夜出现在他梦里的那只手。

“仙君怎么就这么冷淡地走了,我都还没答谢仙君那日在流离岛的赐药之恩。”戚临的语气有些委屈,尾音带了点吴侬软语的软糯,像是在撒娇。

钟情极力地把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去,不冷不热地说道:“举手之劳,不必介怀。”

戚临跟在他的身侧,不依不饶地说道:“我向来恩怨分明,自然是要报答的。只不过现下条件所迫,你再等我几日,我必亲自上剑宗。”

钟情一听他要来剑宗,直觉自己头都要大了。

“不必。”

说着,就走得更快了。

明眼人见此,也该知道对方并不想与自己多做纠缠,早该悻悻地离去了。可他戚临又岂是常人?他现下对钟情感兴趣得很,自然是不想放弃一点与他相处的机会。

“仙君这是要去哪?”

钟情没有回答。

“听闻近日金陵城来了一只艳魅,我怕得很,不若仙君让我与你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钟情道:“魔皇修为深厚,不必妄自菲薄。”

戚临:“可我并没有妄自菲薄,我只是从小就惧怕这些鬼怪罢了。”

钟情看了他一眼,大有“你继续编”的意思。

钟情:“你修为在此,寻常鬼怪不会缠身。”

戚临道:“可我还是怕得很。”

钟情:“……”

他停了脚步,静默思考了一会,拐入左边的一个巷子里。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是冰凉的,过往的风呜呜咽咽地跑过。两侧的沟还积着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难闻味道。

戚临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

钟情像是没有被这些气味影响,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戚临在背后暗道一句好定力,然后转眼就看人面露嫌弃地撑着墙,翻进了一侧的院子里。

堂堂剑宗弟子,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偷鸡摸狗……

下一刻,戚临踏着另一侧的墙壁,让自己也翻了进去。

跟着美人儿嘛,杀人放火他都是愿意的。

然而戚临一进院,便对上了几个衙役探究的目光。隐了身形的钟情站在那些人的后方,一言难尽地撞上戚临不知所措的眼神。

他也没想到钟情会来衙门,他怎么知道钟情会来衙门!

为首的衙役拔刀大喊:“来者何人,光天化日私……”

戚临一挥衣袖,现出的黑气蒙上几个衙役的脸,瞬间就让他们闭眼陷入了梦乡。

戚临邀功似的走到钟情的面前,冲他挑了眉,露出一个笑来。

钟情没有理会,转过头就推开了那扇门,抬腿跨了进去。

第88章情临(七)

屋子里是昏暗的,窗户被糊了一层厚厚的纸,只留得微弱的光偷偷泄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戚临嗅觉灵敏,甫一开门,便能感觉到那股味道扑面而来,逼得他不由地急急后退。

他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一双眉头紧紧蹙起,冷声呵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钟情恍若未闻,也丝毫不受这味道影响似的,抬腿便跨了进去。

戚临的面色黑了一半,在外停留片刻后,终于还是施了法封住了自己的嗅觉,不情不愿地进了屋。

屋内放了几张木制长桌,许是因为常年没有修缮,上边的漆落得差不多了,还要几根木刺从桌腿横生而出,瞧着好像随时就要承受不住断裂了一样。桌上铺着一张破旧的草席,席上躺了一个人。泛黄的麻布盖在他的身上,一时之间戚临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像这样的桌子并排摆了三张,钟情走到离门边最近的那一张桌子旁停下,伸手用食指勾住了麻布的顶端,轻轻地把它撩了开,露出被遮盖住的一张青灰色的脸。

戚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倒不是因为这尸体叫他生起了什么不适之感,而是因为这人的死相太过诡谲。他挪上前几步,站到钟情身后,探头去打量他的脸。

这人的面庞消瘦非常,颧骨突出,眼窝下陷,整张脸就像是一块骨头附了一层薄薄的皮。他的唇白得惊人,面色是青灰的,像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