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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景象。顾照观接着道:“如此,臣便不打扰陛下休息了,臣先告退。”那番样子,与平时无异,淡淡的,却是有些不可反驳。正是这样的态度,才使得赵君安如此恨他,但顾照观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所谓。自从在先帝面前接下这个任务之时,他便已经能想到此刻的场景了,无论他态度如何,他手中握着的兵马便能让赵君安将他视为眼中钉,因为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手中的权利有一大半在别人身上,即便是先帝,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若是赵君安的性子能稍稍仁慈一些,他也不至于还要安排这么个人,来专门给他找不痛快。既然注定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得到赵君安的喜欢,顾照观也就无所谓了,本就是为了先帝的知遇之恩,而赵君安想要动他,也不是一两天可以成的事,因此他毫不在意,注定了每隔一段时间,君臣两个人便要交锋一次。这一次,无疑是顾照观赢了。而之后又平静了一段时间,大概是赵君安也觉得太过丢脸了,那日的事情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只有他自己,在每日看见自己胸膛上的疤痕之时,心中会生出深深的屈辱感,和毁天灭地的恨意。无人知道他在心中做了怎样的决定,也无人知道变得越来越平静的君王心中在想什么,只是每当早朝之时,便能感觉到那一股森寒的冷意,仿佛要渗透进骨子里一般,令人全身发寒。······七月十六。君王偶然兴起,命人于山野之间捕捉了十几只斑斓大虎,邀七杀将军与群臣于沧澜广场之上,美名其曰:观虎斗。当时,君王高坐与观台之上左侧,而七杀将军被他安排在高台之上右侧,两人之间仅仅只隔了一张长案,其余群臣则在两方下首就坐。当日,君王兴致大好,不顾群臣的恳求,硬是要将斑斓大虎放出笼子,在沧澜广场之上虎斗,而与观斗的群臣和他自己之间,只有一个一米高的木质围墙,将这些老虎围在里面。群臣霎时脸色苍白。若是这些老虎跑出来,就凭他们这身手,十有八九要被咬死许多人,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突然想玩这么危险的游戏,并且还要拉着他们一起。但恐惧归恐惧,却无人敢不从。只有同样坐在高台之上的顾照观,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今日的所谓虎斗,赵君安恐怕是冲他来的。只是他同样无法拒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坐在另一边的赵君安却一脸大笑,仿佛那一日顾照观踩在他胸膛之上的画面只是幻觉一般,此刻他收起了那种冷漠的目光,反而一边愉悦笑着,一边冲顾照观道:“将军还未见过虎斗吧?今日可要好好看一看。”顾照观看了他的目光一眼,依旧是没什么语气的声音。“陛下之令,臣自当遵守。”赵君安见他这样说,也没有再提起什么,他笑着转头,将目光放在场中的斑斓大虎身上,只是目光深处,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阴霾,无人看见。而此刻的场中,有侍卫来禀告君王之后,便缓缓打开了困着老虎的笼子。目露凶光的大虎张开嘴露出一口狰狞的牙,随之反而慢悠悠的踱步出了笼子,并没有马上与对面的老虎斗在一起。高台之上的赵君安也不催促,反而笑眯眯的看着,然后还为他身边的顾照观倒了一杯酒,并且向他介绍道:“这可是二十年的陈酿,龙灵酒,甘冽无比,想必将军会喜欢。”顾照观拿起酒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淡淡的道:“谢陛下。”言罢,他在赵君安的目光注视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赵君安看见他喝下了这杯酒,笑容显得更加愉悦了一些,倒是没有再劝他喝第二杯,只是将目光放在场中,眉眼隐隐透着一丝真正的兴奋和疯狂之色。而高台上的这一切,坐在两边的群臣并没有注意到。随着时间渐渐流逝,场中的两只老虎突然跃起,向对方撕咬而去,甚至于被关在旁边笼子里的老虎也都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开始疯狂咆哮,骇得两边围观的朝臣脸色越来越白,如果不是君王还坐在这里,他们几乎都想要飞奔而起,快些离开了。一向都是唇qiang舌战,喜欢以话语诛心的文臣,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凶残的场面?不晕过去已经是极有毅力了。那两只斑斓大虎互相撕咬,发出震天的吼叫声,不过片刻,就有鲜血滴下,渗进脚下的土地里,只是这些伤口并没有让这两只老虎的凶威有所下降,反而使其更加凶暴起来。一时之间,场中完全只听得见虎啸声,非常壮观,也非常吓人。顾照观依旧面色平静的坐着,被面具遮盖的脸上,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反倒是坐在另一边的赵君安越来越兴奋,随着日头渐长,血腥味弥漫,他眼中诡谲之色越来越浓,直至某一刻——“吼——”一声巨大的虎啸扬起,场中的虎斗终于分出了胜负,其中一只将另一只老虎的喉咙咬断,龇牙之时,还可以看见破碎的血rou挂在利齿之间,显得极为血腥。但那战胜的老虎并没有呆在原地,待咬断另一只老虎的喉咙之后,它便突然转身,朝高台之上扑来,而恰逢此时,那些还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也突然狂性大发,猛然挣破木质的笼子,冲了出来,而且不知是不是巧合,所有的老虎竟然都冲着君王和将军所做的高台之上奔来,眼中有凶煞的红光,仿若疯魔了一般。场中静默了一刹,随即有高呼声响起,显得极为杂乱。“保护陛下!”“快快快,快拦住那些老虎!”“救······救命——”“······”十几只斑斓大虎直冲高台而来,那场面极为吓人,顾照观在第一时间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刚想迈步动作却突然一顿。他一只手撑着桌案,一只手却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面具之下,有鲜血渗透而出,从下巴处滴落,落在高台之上,显得异常刺眼。腹中剧痛,但顾照观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耳边却有冷漠的话语响起,在这片混乱之中显得非常清晰。“将军······便留在这里好好观赏吧。”赵君安的声音充满了恶意,那种情绪几乎要择人而食,想将他吞噬。他抬头往身边望去,便见赵君安快速往高台之下走去,走之前,还回望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是无尽的冰冷的杀意,但只有短短一瞬,他收回目光,在侍卫的保护下快步离去。顾照观心中了然,垂下看着他的眼睛,反手握上自己腰间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