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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这样经历过战争,饱尝过生活残酷的人来说,实在是个再美好不过的下午了。然后她放下茶杯,听到侍女匆匆来报了一个令她有些惊讶的消息,薛驸马来访了。夫妻二人的关系实在是冷淡到了极致,除非是每周例行的固定请安时间,薛驸马一般是不会来的。但是他来了,大长公主当然也不能把人赶出去,何况……她看了一眼捏紧绣帕的女儿,无声地叹了口气,道:“请驸马进来。”侍女领命而去,不一会,薛驸马就平平静静地走了进来。他一进来,院中原本安详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像是进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大长公主咳了一声,道:“驸马有何事?”因为之前的不欢而散,她的声音不可避免地有些冷淡。薛驸马恍若未觉古怪的气氛,他走到薛妍身边,饶有兴趣地拿起她手中未完成的绣帕,问道:“男子用的样式……是绣给我的吗?”薛妍僵硬了身体,低下头,细不可闻地点了点。薛驸马破天荒地地笑了笑,难得赞许道:“绣的很不错。”大长公主略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是来弥补之前的亏欠的,觉得此人难得有一点良心,知道关心女儿。可下一刻,她的脸色就霍然大变。“绣工是不错,可惜,太脏了。”薛驸马轻轻一松手,那块绣帕就掉在了地上,被他轻描淡写地,踩了上去。他环视着院落,看着少女惨白的脸,感慨道:“你们穆家人用过的东西,真是和你们下贱的血脉一样肮脏。”“令孤,闻之作呕。”第66章大长公主面色大变,霍然起身,连茶杯打翻了都顾不得!“薛煜!你是什么意思!!”一怒之下,她公然喝出了薛驸马的名字,气得浑身发抖。这已经不是夫妻之间口角可以解释的事,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侮辱皇家!薛驸马却微微一笑,他的笑意太过讽刺,太过怨毒,像是一条蛰伏了很久的蛇,终于找准了机会。大长公主看着他面上神情,愤怒的头脑却渐渐冷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悚然不安。她斥道:“你发什么疯!?”薛驸马看着她。笑了笑,感慨地摇了摇头。“穆潇潇,你个蠢女人,到现在都没有发觉吗?”他的声音骤然一变,变得如毒蛇吐信般粘腻湿滑的令人毛骨悚然:“穆潇潇,你竟然连孤都不认得了!?”穆潇潇,是大长公主的名字。她已经许多年,未听过有人以这种作呕的语调,轻蔑厌恶地念出。这唤醒了她遗忘已久的一段记忆。什么人,胆敢自称孤?什么人,对穆家如此怨恨鄙夷?她的双手,忽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薛妍不知发生了什么,惶然地望着她:“娘……”“你……你……”这不可能。“你……你是……”这不可能!!!薛驸马扬起嘴角。高傲自得,轻蔑狂妄。阴毒到了极点,尊贵到了极点!恍然之间,大长公主看见了当年那个,红蟒袍,鹿纹靴。目光阴鸷,肤色苍白,坐在宫廷王座上玩弄白骨杯的人。“汪梓昊!你竟然还活着!”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这般歇斯底里。汪梓昊。这个名字,在场的不少人觉得陌生,但跟随大长公主的嬷嬷见多识广。细细一想便倒吸一口气,险些跪在地上。汪氏,是前朝皇室。前朝末帝妖妃误国,好好的皇后被打入冷宫,独宠那妖妃生下的三皇子,三皇子脾性乖僻,以折磨人为乐,喜欢收集人骨。好以人头做酒杯,凡是被他看上的骨头,都会被从主人身上活活挖出来。正是因为这点,他被朝臣所忌讳,迟迟未被真正立为太子。但他享受的待遇,与太子无异。虽无太子之名,却有太子之实。当代丞相虞长笙,便是他当时的太傅。而在末帝兵败,穆家攻入京城之后,这位太子也在变乱之中被捕,被穆家人杀死。当时,他赤红着双目,对着在场的穆潇潇冷笑道:“乱臣贼子,竟敢作孽至此。我汪家哪怕只留下一个人,也能重夺江山!”败兵之将的怨恨之语,有谁会在意?人死都死了,哪里还能重活一次?谁能重活一次?嬷嬷越想越心惊胆战,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如遭雷劈,赶紧望向大长公主。薛驸马,是汪梓昊。那真正的薛驸马,薛煜,在哪里?“你……”大长公主声音嘶哑:“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薛驸马悠然朝她走了几步,并不在意院中戒备的侍女,准确的说,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暗中忽然就射出数只乱箭,那些女子没待呼救就没了声息!“啊!”薛妍尖叫了一声,死死捂住嘴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身体瑟瑟发抖,一个侍女就在她面前倒下,血流了一地。现在,院中就只剩下大长公主,薛妍,薛驸马三个人了。到了这个地步,大长公主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对方已经控制了她的府邸,要是想杀她们母女二人,轻而易举,但刚刚放了她们一马,显然别有用意。她冷冷地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道:“你做了什么?”“我说了,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得要上好的听众做捧哏。”薛驸马优雅道:“从什么地方讲起?哦,就从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了。”“当年,你们以为孤死了,其实没有,前朝底蕴深厚,哪里是你们这些见识浅薄的杂种可以理解的。孤当时服了秘药,假死之后逃出宫去,是老师助了孤一臂之力。”他口中的老师,自然是虞长笙。“虽然老师是个两头都倒的墙边草,但关键时刻提的建议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他说孤如果想要报仇,自然是要暂时蛰伏,那么难道要孤找个小黑屋子,静静蹲个十多年?怎么可能。”“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伪装成一个你们都熟悉,都不防备的人了。”薛驸马看着大长公主雪白的脸色,充满恶意地笑了笑。“薛煜是个好人选,他是你的丈夫,和你们沾亲带故却又不是真亲,他的父亲掌着十万兵权,可他自己却不懂武艺,不涉疆场朝野,如此一来,我想了个法子,趁乱绑了他来,和他易容换面,我便成了他。”“至于怎么换的……”薛驸马低低一笑,轻声细语,饶有趣味地道:“公主可听过‘人皮面具’?”“哐!”薛妍终于听懂了他们在谈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