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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看着他,眼泪又模糊了眸子。你应当是恨我的吧,要不然怎么会留着她给我添堵。雍王随着魏熙看向魏潋,面上闪过痛色,那痛色如秋风,一阵呼啸,吹得他老态尽显。他捂着唇压抑的咳了咳,问道:“陛下怎么走的?”魏熙仰了仰头,不想让眼泪在流到面上,刺疼面皮。“左仆射等九人,对陛下积怨已深,下毒谋害陛下。”魏熙说着,看向雍王:“陛下去前已经下令将他们控制起来了,伯父是长辈,这事还得劳烦伯父去处置了。”雍王闻言审视魏熙,目光里还带着些惊讶。魏熙唇角一勾:“阿熙知道,治理大夏,他们靠不住。”魏沣闻言道:“那替补的官员可得选好了。”魏熙看向魏沣,道:“这还得等明日上朝颁了六哥遗诏时再论。”魏沣看着魏熙,道:“是谁都好,都不会如那些乱臣一般了。”魏熙颔首,不再言语。一阵静默后,宫人捧了缟素过来,魏熙抬手指了指:“既然都来了,我也不必再差遣内侍出去传话了,我们便在宫里给陛下守灵吧。”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雍王。雍王想起了来时路上来历不明的军队,以及层层设防的宫廷,心中一叹,道:“都换上吧。”众人也知魏熙有备而来,一击即中,眼下也没了置嚣的力气,纷纷抬手让宫人伺候着换上。魏熙也抬手,由着宫人伺候着穿上,白衣着身,她又想起了当年,当年魏潋是极爱白衣的,他穿着也很好看,像是天边流云一般。可眼下,云到底是散了。宫人们有条不紊,等到了后半夜,一切都安排妥当,魏沣等人在殿中守灵,魏熙却随着雍王出来了。雍王看着满宫的缟素,忽然道:“这满宫缟素,举国同哀,我看了四次了。”魏熙抬手抚了抚主子上垂着的白练,道:“阿熙就看过两次,每次皆肝肠寸断。”雍王对魏熙的肝肠寸断没发表什么意见,有些疲倦的撑住廊柱:“事到如今我倒盼着你是个男儿。”魏熙眸色一动,看向雍王。只听雍王接着道:“幼主继位,多生争端,怕是于国不利。”魏熙神色晦暗:“伯父莫不是想让我那些兄弟们即位?”魏熙说着,往雍王身前跨了一步:“伯父觉得他们有那个能耐吗?”雍王面上沉重,摇头不语。魏熙见了,忽的一笑:“伯父觉得我比六哥如何?”雍王蓦地抬眸盯着她,好半天才道:“论心智,你略逊一筹,但你的性子比他要合适。”他说着,回头看向殿中:“一个皇帝心里装的只能是天下,他太执着于私情了。”“那他们呢,就算不执着于私情,但也不能太过无能,臣强君弱,更是祸乱之相。”魏熙也随着雍王往殿中看去,将视线凝在魏沣身上:“我除了是个女子,比他们差什么?或者说,伯父觉得你能护他们一辈子?”“我老了,护不了,也没本事护了。”雍王说罢,盯着魏熙:“无论如何,你都是个女子,眼下是你有手段,可等你不臣之时,天下人必定群起而攻之。”魏熙收回视线,垂眸一笑:“伯父太看得起我了,我为何会走到这步,伯父应道也是清楚的,不外乎一句造化弄人罢了。”“那你想如何?”魏熙面上显出些柔色:“六哥将那孩子托付给我,我就必定会护着他,皇帝只能是六哥的孩子。”雍王看着魏熙,神色有些复杂:“以后呢?”“今日不知明日事,谁敢言什么以后。”魏熙说罢,抬头看向雍王,神色郑重:“但我会尽我所能教他,六哥的孩子,不会是躲在妇人身后的懦夫。”“无论如何,那孩子及冠之时你都必须还政。”雍王神色严肃起来:“魏熙,魏氏宗族都不是死人,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大夏的基业也都得在魏姓子孙手里。”魏熙抿唇:“魏熙知道。”————皇帝新丧,次日一早,重臣聚于太极殿聆听先帝遗诏。内侍的尖锐悲怆的声音落下后,众臣皆静了下来。魏熙敛容跪地,从内侍手中接过圣旨:“镇国公主魏熙接旨。”众臣闻言,心知大夏又要变天了,继承皇位的是一个连名字都没取的皇子,而监国的却是一个一手遮天的公主。这天,怕是要狠狠便一回了。众臣如此想着,却如定住了一般,不反抗,也不顺从,一个个如泥塑一般。他们从心底里不愿女子主政,可却不敢直言,仅仅一夜,这位公主的雷霆手段让他们心有余悸。今日太极殿里少了许多熟悉的身影,他们不想成为其中一个。他们看向雍王,盼着他能说什么,却只见雍王躬身道:“臣接旨。”众臣心知大势已去,皆叩首道:“臣等接旨。”等众人起来后,林良俭出列道:“太后呢?太后身为陛下之母,理应和公主共同监国。”魏熙回身,面对着身后的臣子,寒风拂动她的衣袍,却无法令她动摇分毫,她站在哪里,威仪天成。魏熙的视线力若千钧,悠悠在众臣的面上扫了一圈,复又看向林良俭:“陛下新丧,林太傅就要质疑陛下决断吗?”林良俭拱手道:“臣不敢,只是规矩如此。”“规矩?”魏熙音色一沉:“先帝的话就是规矩,你当先帝还会胡来不成?”众臣哑然,心中却在应是,毕竟先帝生前所为,分明就是疯了,一个疯了的人除了祸国,还能做出什么决断。魏熙整了整衣袖,道:“本宫长于甘露殿,耳濡目染,又得阿耶和六哥两任帝王悉心相教,自然能与各位共同辅佐陛下。”她说着微微一顿:“而太后,贤良淑德,不懂政事,昨日听闻陛下噩耗,悲伤过度,更是举止失常,可是没心力监国的。”她说着看向林良俭:“太傅让太后监国,到底是何居心?”林良俭被魏熙问的面皮涨红,却只道:“臣不知内情,只是按规矩所言。”魏熙微微一笑:“我说了,先帝说的就是规矩,他自然是想大夏好的。”魏熙说罢,忽又哀声道:“左仆射等人狼子野心谋害先帝,罪不容诛,可朝廷终是要运作的,我昨夜已经和伯父商量好了人选,也免得大夏在此飘摇之时又生事端。”魏熙说罢,又道:“朝政刻不容缓,若是往后定是要耽搁,不如今日便让他们把官领了,你们见了面,也好共事。”魏熙说罢,不理会窃窃私语的众臣,对倪杭使了个眼色,倪杭便扬声念出一个个名字和与之对应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