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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封印由你来加固,更加合适。”傅长陵听到这个答案,眼中有了几分失望,他笑了笑,勉强道:“这样啊。可是如果师兄留下我是想让我来加固封印的话,这可能有些不太好吧,我现在没了金丹。小打小闹还好,加固封印这事儿……”“万骨崖下,有一朵往生花,”秦衍声音很淡,“我会为你取来。”傅长陵愣了愣,片刻后,他觉得有一种涩意和荒唐涌现上来。他忽地觉得,命运像是一个你绕不出去的圈子,你以为再如何的改变,似乎都会兜兜转转,在那一个点上,回到最初的时候。他同上一世一样开了璇玑密境,而秦衍也同上一世一样要为他取往生花。哪怕原因大不一样,可结果上,似乎都并无不同。“阵法一事,你最精通,最近的时间,除了安排大婚上逃跑的流程,还需注意寻找封印的位置。”“我明白。”傅长陵低着头,“只是有一事,我疑惑不解。”傅长陵抬头看向秦衍,他注视着他:“师兄只字未提寻找往生花的地方,师兄似乎早已知道所在之处?”往生花这东西,他在万骨崖几乎已经翻遍了,至少在郊外,绝对没有这东西的存在。秦衍初来万骨崖,如今同他提起往生花,明明应该急着寻找的东西,他竟然连找这件事,都没有提过。傅长陵直觉不对,他看着秦衍,等着答案,秦衍神色不动,他一贯平淡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师父同我说过。”秦衍平静解释,“所以它所在之处,我知道。”“那不去取?”“花期未至,”秦衍摇头,“取不了。”“它在哪儿?”傅长陵盯着他,秦衍迟疑了片刻,才慢慢道,“等开的时候,你便知道了。”说着,秦衍极其生硬转了话题:“你可知封印具体如何找。”“等他出现的时候,你便知道了。”傅长陵直接以秦衍之前的话回了回去,秦衍神色微微一僵,傅长陵心里有些烦闷,便行礼道:“如无他事,长陵告退。”傅长陵转身往外走去,他冷着脸走到长廊上,走了没几步,就听那位前辈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气恼什么?”“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傅长陵烦躁道,“过去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他当我是傻子吗?往生花的事,他一定瞒了我什么。”“那你,不也没告诉他吗?”前辈声音很轻:“这小辈,我看他也有一段日子了,他并不是你所说那样,有话不说的人。”傅长陵顿了顿,前辈平静道:“长陵,有些时候,有些话,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呢?”傅长陵慢慢平静下来,“如果事情和两个人有关,为什么不能说出来,一起面对?”前辈静默了片刻,过了很久,她才道:“他初来万骨崖时,和檀心说过一句话。”“什么?”傅长陵有些茫然回头,前辈声音里带了笑:“那时候,你和他吵架,他说等找到你们师姐,就让你们师姐把你送出去,他留下。你问他留下做什么,他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你打断了,然后你说,他是为封印而来,你可还记得?”“倒也记得几分。”傅长陵坐在长廊椅子上,“后来……我似乎是亲了他一口跑了。”说完这话,傅长陵有些不好意思来,他忙解释道:“当时太生气了。”“他回来后,我让檀心问他,”前辈声音温和,“他原本想留下是想做什么。他同檀心说,他想为你取往生花。”傅长陵愣了,前辈继续道:“取了往生花,让你恢复金丹,而他当时的打算,是自己去加固封印。可如今他却让你留下了,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当初的秦衍,做所有事,都习惯想的是一个人。哪怕江夜白同他说,这件事傅长陵做更好,他却也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因为他骨子里,总是一个人。可如今他却愿意留下傅长陵,而这个决定,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什么改变。傅长陵呆呆坐着,前辈温和道:“一个人真正的转变,从来都是难以发现的。如水滴石,如草破土,长陵,你该明白,等待不仅仅只是自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对方,等待更重要的,是真正理解,他是谁,他是怎样的人,也让他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这样,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才有走在一起的机会。”傅长陵静静听着,好久后,他忍不住笑了:“前辈,你懂得真多。”对方沉默,好久后,她声音里有了几分温柔:“因为,曾经有一个人,这么等过我。”“我明白了。”傅长陵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往回走去,“我去同他说。”说着,他便折回了房间。秦衍还坐在原地,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了一壶酒,没想到傅长陵折回来,他微微一愣,随后故作镇定,将酒打算重新收回灵囊。但傅长陵动作更快,但秦衍握上酒壶那瞬间,他也握了上去。他的手交叠在秦衍手背上,秦衍手微微一颤,傅长陵笑起来:“师兄一个人喝闷酒,这不是个好习惯。”说着,傅长陵放开手,将酒壶从秦衍手里抽走,从旁取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从容坐在秦衍面前:“我陪师兄喝。”“怎么回来了?”秦衍见酒杯到自己面前,他垂下眼眸,傅长陵笑了笑,“路上自己反省了,我对师兄放肆了。”秦衍没说话,他喝了酒,听傅长陵道:“师兄凡事都瞒着我,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心中烦闷,方才语气不好,我自己罚酒一杯,还望师兄见谅。”傅长陵说着,将酒一饮而尽,而后他抬眼看向秦衍,认真道:“我想问问师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选的路,”秦衍声音平淡,“不想让人插足。”“这条路与我有关吗?”“无关。”“往生花和我无关吗?”“无关。”听到这话,傅长陵不由得笑了:“你为我取往生花,怎么能说与我无关?”“我自己愿意取,我自己愿意给,这是我的事,故而与你无关。整件事中,唯一与你有关的,只有一件事,”秦衍抬眼看他,神色平静,“就是我给你那一刻,你愿不愿意要,而那一刻,已与我无关。”傅长陵听着,他人生头一次,终于明白了秦衍做事的逻辑。他以前一直以为,秦衍是不擅长说话,把所有事藏在心里,不与人告知。而如今却才明白,他并不是把该说的话藏在心里,而是当他选择不说的时候,就是他已经做好的、不该说的决定。傅长陵曾经想过,秦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