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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一直不合,已经断绝关系。他那副样子,多么淡然。薄聆竟然一点儿也没看出他经受了不少苦难,他掩饰得太好,再问就是揭人伤疤,活生生让薄聆放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男朋友?薄聆问江吟吟:“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差不多是今年四月份。”薄聆说不出话来,心里像堵着什么东西。四月份,他和江离在一起,那照片里的“男朋友”,自然是他。这一瞬间,他发现他一点儿都无所谓江离所说的那个暗恋多年的人了。思及江离对他的种种反应,他认定,江离爱的是他,说什么暗恋别人一定是假话。但他的苦衷又是什么呢?江吟吟抹着眼泪,说:“江离哥哥太倔了。我拉着他的手,跟他说别跟爸爸犟了,就假装自己不会再跟男人在一起就好,他不干,硬生生挨了一顿打。”“我爸爸气疯了,说要送他去精神病院。我哥说他没错,他就是爱男人。呜呜,我爸就说,那我没你这个儿子。哥就再也没回来过了。”薄聆从内心深处弥漫出一种无力感,他没办法穿越时空去救那时候的江离。他嘴唇苍白,凭着一股本能问:“你爸爸到现在都没有松口吗?”江吟吟摇头,她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懂得很多东西了:“我爸不可能接受的。他领养我哥,就是为了我哥帮他传宗接代的。他听到我哥是同性恋的时候,真的是往死里打他。”薄聆看向她,他好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出生优渥,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通情达理,在这个时代,他们并不会以为同性恋是什么洪水猛兽。事实上,他的温和善良很大程度上正来自于他的这种天真、不晓人事。江吟吟声音闷闷的:“要不是我妈生我后失去了生育能力,没办法再生一个儿子,他们不可能领养江离哥哥的。”薄聆总算是明白了。尽管已经是这个年代了,重男轻女、歧视同性恋的事情仍然存在。江吟吟明显在家受过委屈,她说话的神情都带着受伤害的痕迹。她很能够理解江离,但她情愿江离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她更愿意江离把自己的内心藏起来。薄聆没办法要求她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依旧坚持诚实的自我。他只是遗憾。但在这一个点上,他看到江离的另一面。说不上什么清高、不屈,只那么地招人疼爱。“那他们领养江离,有了儿子,应该也是很愉快的?”他试探着问,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希望江离没受什么苦。然而江吟吟说:“江离哥哥爸妈死后,他还得了抑郁症,亲戚们都不愿意收留他。是他舅舅听说我们家一直想要个儿子,才硬来说和的。如果不是他成绩好,”她说着说着就撇了下嘴,挺看不上这种事情,“我爸妈也不可能要他的。”所以,他的江离,幼小的江离,就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最后被主人不情不愿地收养了吗?薄聆心如刀割。照程野说的,有过心理疾病病史的人更容易出现ptsd,可能江离就是这样吧。他怀着满腔的心痛艰难地继续问:“他爸妈怎么死的?”江吟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妈跟人偷情,被他爸乱刀砍死,后来他爸又自杀了。”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薄聆却像自己经历了一遍似的,痛得难以呼吸。这堪称魔幻的身世,狗血得令人咋舌,偏偏就这么发生在了江离身上。薄聆觉得奇怪,人是惯会被环境影响的,家庭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有着恐怖的导向。一个痛恨自己家庭的人,他所恨最深之事,恐怕还是,他无法自控地沾染上了那个家的恶习。他再怎么厌恶,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有的方面那么地像他的父亲或母亲。但薄聆认识的江离,不像这个家,也不像他以前那个家可能具备的性格。他是怯懦、敏感、不善言辞,却又善良、悲悯、真诚可爱。薄聆不喜欢用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套滤镜来蒙蔽自己的眼睛,来用想象伪饰爱人。他充分信任自己用心灵看到的东西。他爱江离,爱他所真切感知到的一切,有温度、有气味。他明确了解江离那些无伤大雅的小缺点,也对他的品行端正深信不疑。那么这场病,正是他压抑太久而爆发出的沉疴旧疾?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创伤,在许多年后以疾病的方式压回他身上,疯狂报复他的隐忍不发。走之前薄聆问了江吟吟一个问题:“你觉得江离哥哥人好吗?”江吟吟一脸严肃地回答:“他是最最最好的。”薄聆坐上了返程的火车,远望车窗外逐渐被浓雾遮蔽的绿色原野。天快黑了,他极度思念他的爱人。江离,爱我、做一个不被认可的同性恋,你觉得很痛苦是不是?可你受了这么多的煎熬,你一定要达成目的。你要爱我,你要得到我,你要证明你没有错。我会守着你的病好起来。我不会放弃,请你也一定不要放弃。:-(本来想写得狗血酸爽一点的,但是我就控制不住我这手往温柔治愈上靠。下次我一定要充分狗血起来!第13章诊断那就不谈情说爱刚从车站出来薄聆就接到了程野的电话,他招手拦住出租车,坐进去后接起来。“你在哪儿?”“我刚回来。江离醒了吗?”薄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程野告诉他:“早醒了。你别去医院,到我的咨询室来。”薄聆心头一动,问:“你给他做过检查了?”“嗯。填了量表,问诊也已经结束。薄聆,确认了,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而且我猜测他以前的心理状况就很不好,车祸激发了他的心理阴影,加重了他的认知障碍。”“那……他什么反应?”薄聆不自觉呼吸放轻。程野沉声道:“很平静。他接受得很快,也说觉得自己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不过情况并不那么乐观,他平静得过头,似乎并不在意这病。我很担心他会不用心治疗。”“肯接受治疗就好。慢慢来吧,我先过来。”“好。”程野挂了电话。薄聆有点紧张,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没什么可忧心的。到了程野的诊室,里面却只有他一个人,薄聆问道:“江离呢?”“他在隔壁休息室。”薄聆放下心,坐到沙发上去:“他没要求走?”程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告诉他,这种病情况特殊,必须要家属来接才能走。”薄聆差点喷出一口水,忙用纸巾擦拭下嘴角,吃惊地问:“他哪来的家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