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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他沿着江堤走了一会儿停下来,抽了一根烟,晚上的江风又湿又冷,正好让脑子清醒。温哲歇斯底里的控诉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情绪不完全是装的,真实度就不好说了。温哲的话可能是挑拨也可能是他确实知道了些什么,简柏殷顾忌梁祁安不愿意去查,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去查,能搞出些蛛丝马迹都不奇怪,但温哲说的很模糊,也没有明确的指向,要靠这几句话去分析什么,反而着了他的道。简柏殷想起了上辈子梁祁安的结局,后来媒体疯狂的报道了梁祁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把他的生平全都捋了一遍,但从没人说起过他的健康是否存在问题,毕竟梁祁安那么年轻。简柏殷抽了口烟,江边的冷风迅速地吹散了白雾,只有指尖还留着一点点烟草的味道。简柏殷垂下眼,一根烟已经烧得只剩烟屁股了,他或许应该跟梁祁安立个约,一起把烟戒了什么的,还要督促他锻炼身体,按时睡觉……简柏殷心里列好了一条条计划,至于其他的,慢慢来,他有时间。简柏殷爬上大堤,把烟头按灭丢进垃圾桶。八点钟,爷爷跟梁祁安的饭应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简柏殷取了车,在滨江路上找了间餐厅,打包了一份外卖,开着车去了思诺疗养院。※※“爷爷,喝茶。”梁祁安把泡好的茶递给藤椅上的老人家,一顿饭的功夫,他对老人的称呼就从‘老爷子’变成了‘爷爷’,进展速度之快,越级程度之高,要让认识老爷子的其他人知道了肯定啧啧称奇。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喜欢喝酒,年纪大了老毛病多了,在医生的再三要求下不得已戒了,但喜欢嗑花生这一点却是无论如何也戒不了,花生少吃一些问题也不大,家里人就睁只眼闭只眼认了。简老和梁祁安一道吃了顿简单清淡的晚餐,两个人就去了詹管家安排好的休息室喝起了茶,茶几上摆了一小盘带壳的花生,詹管家摆上来之前还顶着老爷子怨念的眼神特意提了一句,其中二分之一是给梁祁安准备的,老爷子最多就能吃剩下的二分之一,过量了对身体不好,交代完梁祁安,詹管家才离开休息室。梁祁安也是个顶得住压力的,完全按照詹管家的提醒,只给老爷子留下了二分之一的花生,剩下的全都被他抓到掌心里了。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抓起一颗花生剥开,幽幽道:“柏殷小时候也常常给我剥花生,一剥就是一大碗,他不上课的时候,我们爷孙两个就坐在花园里喝喝茶听听曲吃两颗花生,一晃眼都十几年了。”梁祁安放了一颗炒的很香的花生到嘴里。简柏殷从小就过着这种退休老人的生活,难怪现在动不动就早睡早起,动不动就锻炼养生,要不是他在极限运动上有一手,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年轻人的喜好。“也亏了他那么一个小不点,能耐着性子陪我。”如果老爷子没有把花生嚼的咔嚓响的话,梁祁安还是很愿意相信此刻老人家的真情抒发的。“简总性格很好。”梁祁安总结道,从小就能耐得住性子,也不知道简总小时候是什么模样。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眼中悠然浮出一点笑意:“柏殷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外边的人没几个说他性格好的。”简老对外面那些传言清楚的很,之所以没下大力去治,也是想给简柏殷锻炼的机会。如果这点小流言都处理不了,将来又怎么扛得起事业。沈曼爱作妖,简依晨也是个暗地里一堆心眼的,再加上简中岳的放任,这些年关于简柏殷的不中听的话就没停过。一开始外面的人流于表面,说简柏殷性格执拗不知变通,只能守成无法开拓,后来启兴的事情尘埃落定,又说他城府极深工于心计狡猾无情。就算承认了他事业上的成绩,对他这个人本身却讳莫如深。也唯有梁祁安才能在老人家面前真心实意地说一声他好了。“简总这个人,其实很难接近。”梁祁安似乎在回忆,“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刚好相反,看起来很好说话,什么话题都懂,但总是言简意赅,接触多了才会发现他人为辟出的距离,他早就在心底给每个人画了条线,不能越界。”“那你呢?”老爷子来了兴趣,他对小辈们的感情其实没那么关注,但有一个人能让他一手养大的孙子露出那么多生动的表情,不得不说,老爷子心里还是很感慨的。梁祁安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问这些,但他今晚已经跟老爷子聊了不少了,再多说一些也没太大的关系。“我……”梁祁安想了一会儿该怎么描述,他忽然弯起嘴角,眼睛仿佛有光,“我一直就是个喜欢越界的人。”老爷子朗声笑了,连说了几个好:“老头子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可惜也就是这几年才慢慢想明白,年轻的时候我犯了太多错,还连累了柏殷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对不起他,对不起我的老伙伴还有柏殷他mama,临到头了,想是想明白了,可人年纪大了,脑子真不比从前了,我能帮柏殷的地方不多,将来还是得你们自己互相照应,就像我上次和你说的,有一个真心实意的人在身边不容易啊,你们要好好珍惜。”老爷子似是有感而非,零碎着说了很多,也有意提前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梁祁安。“看看,这是柏殷小时候的照片。”梁祁安看到照片里板着脸望着镜头的小屁孩,噗嗤一声笑了。真的,他没想到简总五六岁的时候已经是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了。简总现在的年纪摆出这样的表情已经不存在什么问题,反而增添了威严,但是放在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rou嘟嘟的脸上,只会觉得想使劲捏一捏。“这张照片可以送给我吗?”梁祁安笑着问简老,“您如果只有一张的话我可以再去洗一张出来。”他捏着明显保存的极好的照片,爱不释手。老爷子慈蔼一笑:“拿出来就是给你的,柏殷小时候不喜欢照相,留下的照片不多。”梁祁安摇摇头,笑着说:“他现在也不爱拍照。”所以对外的公关全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也基本不在各类媒体上露面,即使被拍了,也会打给杂志社让他们撤下来,以至于简柏殷对外公布的照片也变得非常罕见。老爷子看着梁祁安仔细盯着照片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但微微一恍,又把那些念头抛掉了。有什么比小辈们的幸福更重要呢。“下午,柏殷去警察局那边了吧?”老爷子吃了颗花生,“沈曼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梁祁安一诧,他知道这些事情是瞒不过老爷子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这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