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耽美小说 - 退无可退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我,你是知道的,谁能招架他呢?何况我那时以为他是厂里的头头,五迷三道就答应了。现在回想起来错还是在我,因为我从没把自己真当作工人,我心里知道自己是名牌大学生,和一个小经理谈恋爱怎么了?”

“那年夏天结束的时候,他跟我坦白,我吓得跑回北京。但你知道,他不会让人拒绝他的。他陪我坐2号线地铁,坐了一圈又一圈,他也不说什么,就是陪着我,哄,认错。我后来受不了,从前门那站下了车,往北走一直走到天安门,他在广场上就把我抱住了,说……”

陈献云捂着脸,声音干涩,回忆像被开采枯竭地矿井,“他背对着红色的门楼,那么用力地抱着我,他说得那么大声,像在跟什么人保证似的,他说,‘我爱你’。”

“我越过他的肩膀,就只能看见‘万岁’两个字,红的墙,蓝的天,白色的鸽子,我想,世界还是过去的样子,我想,爱情万岁。然后我就攥着他给我的这三个字过到现在,但我已经不敢再摊开手掌去看了,我怕我一张开手,发现里面早什么都没有。”

冯若水醉醺醺地去拉陈献云的手,朱红的指甲点着手心,“那你也得看啊,你要瞪着眼去看,喏,掌纹像不像山川河流,山河最是无情了,情啊爱啊,抛进去,什么都不是。我跟你说哦,其实啊,于凤岐他就要……”

陈献云突然抽回了手,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双干干净净的桃花眼里漾着些水色,那双眼睛仿佛在问,你真要说吗?

冯若水忽然就不忍心了。于凤岐找她来当挡箭牌,显然就是抱着瞒了陈献云的想法。论迹不论心吧,冯若水叹了口气,这事叫陈献云知道,虽说能给于凤岐添一份大堵,但陈献云又要伤心。她说:“于凤岐他就要跟我在一起啦!”

但没想到陈献云还是哭出来了,委委屈屈,“他怎么就逮着咱们工人子弟祸害呢?资本家太坏啦!”

冯若水看他瘪着嘴坐在那里嘀咕,心道,这可麻烦了,怎么酒量这样浅,我送他回家的话,不是明晃晃告诉于凤岐,你家藏着的宝贝被我发现喽。

第8章

冯若水打电话给赵秘书,叫他来接人。赵秘书避之不及,同时把消息一份抄送司机,一份抄送老板。

于凤岐看见短信时正和周家人一起吃饭,今年他尤其需要政府方面的支持,美方步步紧逼,非洲和南亚的市场也不可能只靠企业来开拓。而与周士苏的交往,不过是双方默契下的产物。于凤岐并不是很担心到时候甩不掉这个包袱,他风流的名声在外,周部长心疼女儿,也没真看得上他这个小婿。

于凤岐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一切以保密低调为原则,转过年随便找个借口分手,整件事便成了顶层小圈子里乍明还灭的流言,从头到尾,陈献云根本就不会知道他有过一个未婚妻,计划看起来都那么完美。事情发展到现在,唯一的小纰漏不过是周士苏的性格,于凤岐没想到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会没有半点理性精神,也不想按利益最大化的方案行事。他想到陈献云从前说,资产阶级家庭关系的纽带只有金钱,于凤岐听后再赞成不过,婚姻,不过是另一种管理财富的手段。

但这个漏洞现在也被堵上了,就让周士苏去纠缠冯若水,熙攘浮世,陈献云是一场被他藏起来的,再不宣诸于口的清梦,谁也不能来打扰。

结果现在,赵秘书竟告诉他,小陈先生和冯女士一起喝酒,还喝了个大醉。

于凤岐强撑着给这顿饭扫了尾,一走出餐厅便再也端不住,周士苏还想和他甜蜜吻别,转头就找不见人——于凤岐已经上了车,催着司机烘大油门开出去。

等他赶到地方,就看冯若水叼着烟,风姿绰约地站在大门口,低头不知想些什么。

“人呢?”于凤岐问得劈头盖脸。

冯若水抬头一愣,弹了弹烟,“你倒比司机快——在里面睡觉呢。”

于凤岐抬腿就往里走,冯若水也要跟进去,于凤岐嫌弃地说,一身烟味,进来干嘛?把冯若水训得满头雾水。

陈献云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才吐了一场,胃里难受,睡得极不安稳,急促地喘。于凤岐想把人抱出去,陈献云惊醒了,一开口看出来还醉着,“什么人啊,别动手动脚的!”

于凤岐对陈献云总是有比十分更多两分的耐心:“小宝贝我们回家睡,啊?要我抱还是你自己走?”

陈献云咬着手指想了会儿,摇摇摆摆站起来,“我自己走。迅哥儿说,说,人走多了就有了路。”

于凤岐赶紧虚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牵着他,“好好好,那咱们走啊,你看着点路!”

走到门口,陈献云看见了冯若水,突然又闹起来,仄着肩膀不叫于凤岐扶:“冯jiejie,你快来,他要拐走我。”

冯若水接到于凤岐的眼色,背叛同志的速度比甫志高更快,笑里带着揶揄,“那是你男朋友啊,带你回家睡觉呢。”

陈献云却走过来拉住冯若水的衣袖,“怎么可能啊,我认识他,他是新华集团的老板,我怎么可能和他谈恋爱。”

冯若水悚然,赶紧澄清,谈了谈了,说着拿眼去瞟于凤岐。

于凤岐板起脸把人拖上车,陈献云可怜巴巴地还在敲车门,放我下去,他说,我不可能和你这个大资本家谈恋爱的,骗子,大骗子!

于凤岐耐着性子给他系好安全带,带着一点安抚和告诫的,掐着陈献云的后脖颈,小宝贝听没听过一个笑话?赫鲁晓夫和周总理说,你口口声声说无产阶级革命,但据我所知,你出身资产阶级,我才是无产阶级的子弟,周总理就说,哎呀,你说的完全正确,只不过我们都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陈献云听完,惘然地,迷茫地看着于凤岐,微微张开了嘴,他的嘴唇被酒气氤氲得红润有光,仿佛在邀请人来接吻。

于凤岐温蔼地亲他,陈献云现在是这样乖顺,软在他怀里,羞怯地用舌尖一点点回应。绵长的一个吻后,陈献云仿佛终于思考出了结果,呼呼地笑,说你以为我喝多了就听不出你骂人吗?我还清醒着呢,我告诉你吧,于凤岐,他缠缠绵绵地叫着老男人地名字,抑扬顿挫,像在读诗,你别想收买我,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从天上掉下来,你不能再坐享别人地劳动成果,也不能再把你的意志行在别人的生命里;你偷不来任何人的青春,你会老,会没有那么多钱,要自己煮饭,洗衣服,自己去挤地铁,我们,陈献云用手指在虚空里画了个圈,我,冯jiejie,dler,赵秘书,司机师傅,我们都不再围着你转,到时候啊——

于凤岐笑着说到时候怎么样呢?

陈献云倾身抱住他,把头枕着他的肩窝,柔软的发丝摩挲着于凤岐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