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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问?他要自己等初雪时为什么不问?他出远门足足一个月才回时为什么不问?他问自己想去哪里过余生时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不问?!孔陶握紧拳头用力砸了桌面一下,人无力地坐到椅中。澹台忽然举起一封信,“小公子,这张纸的墨痕晕开了。”孔陶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最新的墨迹,贺圳甫拿到手时应该是不小心被水弄湿了,他摸了摸,纸上还有微微湿气。他快速稳下心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辨别着,最终得到一个地址。“快走,赵侍郎府上。”.“贺大人,怎么不喝了?”偌大的圆桌边,赵今何举起酒杯,浅浅笑着,一双凤眼一斜,盯着旁边舞姬时,确是冰凉凉,“连贺大人也服侍不好,我要你们何用?”坐在旁边的美艳舞姬吓得花容失色,立马端起酒杯,柔若无骨般贴向贺圳甫。“大人,再喝一口嘛。”削葱般的手指若有若无地碰着贺圳甫的嘴唇,整个人也黏了上去,桌下的细腿轻轻勾着他的腿。贺圳甫已喝过有两坛,但那双眼睛依然黑得发亮,半点不含糊,坐着一动不动,只盯着对面的赵今何,“赵侍郎,侍郎今夜格外高兴啊?”赵今何动筷子捡了捡下酒菜嚼着,“难得请动贺大人来蔽府,这是我府上的荣光,如何能不高兴?”贺圳甫抬手把在他身上乱摸的女子推开,“是么?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终于准备好今天下手了呢。”赵今何将手中筷子随意一丢,挑起凤眼看着他,“那贺大人认为,我准备了什么呢?”贺圳甫冷冷看了眼仍想凑过来的舞姬,身上那股气质,叫那舞姬无端慌了神,却也害怕,微微红着脸默默坐远了。赵今何啧了啧,“贺大人如何这般不解风情呐?”贺圳甫没接话,反而道,“赵侍郎年纪轻轻便是陛下最心仪的侍郎了,想必也跟随御驾狩猎过多回了。”“倒也没错,不过贺大人想说什么呢?”赵今何微微挑眉。贺圳甫搭在酒桌上的手轻轻转着取下来的玉扳指,眼帘微垂,似笑非笑。“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手里的箭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离了手,射中猎物,一击毙命是最好,若是没有一击毙命,也勉勉强强算过得去,就怕以为准备充分了,结果中的是人不是兽……上阳狩场误死了多少人,侍郎要比我更清楚吧?”赵今何听着这段话,没有马上说话,只意味不明地笑着,一会儿,开口道,“我还未入仕时,便常听闻老师谈起你,说你确有经世之才,可我却觉得,在为官之道上,贺大人别说逆道了,我看根本就从未体道过。”贺圳甫把那枚扳指又慢慢带回去,“比起赵侍郎对谢右丞之道的全盘因袭……我自然是比不过。”赵今何放下酒杯,隔着桌子远远看着他。贺圳甫调整好扳指,双手交叠,一双墨玉也比不过的眼也同样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赵今何忽然一笑,手微微朝前伸平,对着贺圳甫面前那杯已经摆了许久的酒。“贺大人,我已五杯下肚了,该你了。”贺圳甫垂眸看着那杯酒,嘴角勾着,右手动了动。这时,门房突然跑了进来,顶着一头汗凑到赵今何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赵今何笑容变浅,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挥了挥,门房犹豫着退了下去。贺圳甫挑了挑眉,“赵侍郎,如何脸色忽然如此差?”赵今何撩起眼皮看着他,轻哼了一声,“还是贺大人有眼光,会选人。”贺圳甫正要说什么,就见一人从前院走了进来。他目光一沉,即刻便站了起来,快速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孔陶看着他,强忍了半天,眼睛终于还是微微发酸了,他拉过贺圳甫的手,“跟我回家。”贺圳甫把人抱住,心想你这么冒冒然过来,自己没办法放心处理事情。这时一个声音从前院响起。“赵侍郎——”赵今何脸色阴沉,慢慢撑起桌子站起来,转身过去时,脸上却又是笑得粲然,往前略走了几步,双手拱在身前,弯下腰去,“孔老。”贺圳甫抬起头,发现孔老爷子由风筝扶着走了进来。他又看向孔陶,孔陶轻声说,“我们回家讲。”他只能松一口气,把人护在了怀里。孔老爷子笑着走到赵今何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赵侍郎,难得老夫不事庙堂已久,你还记得老夫。”赵今何笑道,“孔相乃我朝尚存的唯一一位三朝元老,即便二十年退隐,有高祖一句‘孔为先’在,朝中有谁敢忘了您?”孔陶看着自己那年岁已高还要被他拉出来的便宜老爹,心道,对不起,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有个这么有分量的爹,要不是恰巧碰上来找自己的风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这身世,情急之下只能拉过来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刚穿过来的时候,他爹面对贺圳甫那么卑微,让他以为自己就只是个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小儿子。不过仔细想了想,已经控了权的贺圳甫或许还真就不怕他爹,他爹多少顾忌着当朝小皇帝,高祖传下来的子嗣不多,差点就独苗了,所以也确实不敢叫贺圳甫怎么样,更何况后来连他儿子都在贺圳甫手里了。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孔陶看着那个赵侍郎,心想,他应该还是怕的。于是一老一少两人心里透亮地打着哈哈,你一句我一句,好一会儿才打住。贺圳甫揽着人走出赵府时,孔老爷子还笑呵呵的,一出了赵府,脸立马沉了下去。倒是贺圳甫主动朝他行了礼,“今日还多谢孔老爷子。”他这样叫他,还是多年的习惯了,是从老师带他到孔府拜谒那天就开始的。孔老爷子哼一声,看着他,白花花的胡子都在颤抖。孔陶只好先稳住他爹,“父亲,莫生气,气坏了叫我难过。”“你还会为了你爹难过?!”孔陶给他顺气,也不知要说什么了。孔老爷子看了看贺圳甫,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重重哼了一声,“今日这次,算是还了你老师的人情,你明明……”他没说完,又闭了嘴,最后无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也没多少力气了。”孔陶给了风筝一个眼神。风筝立马扶着孔老爷子笑道,“老爷,城东的许先生还约了你破棋呢,再不回就失了期了。”孔老爷子抬头看她,“是么?”“是呀,是您前两天就约好了的。”孔老爷子语塞,只好准备回去,走之前又看向孔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