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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半夜一点了,早吃完了。”“既然这么晚了,那你睡觉还不盖被子。”“怕睡着之后,你醒来我不知道。”白唯夫看着他,没有说话,盯了良久后,才轻声道,“想吻你。”时安吓得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方才还有些睡意的眼睛瞪大,那受惊的漆亮是碎发下两粒黑葡萄。白唯夫看着他笑,眼尾几条细细的纹路,趁时安的手还覆在他唇上,努了努嘴亲着那温热干燥的掌心。时安又赶紧缩回手,压低声音道,“这是医院呢。”“没错,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俩。”时安握紧刚刚被吻过的手,低下头去,声音放得很轻,“等你好了再说吧。”“什么?”时安抬头看着他,眼里是嗔怪,一脸羞色。白唯夫曲起手指在时安的手心轻轻地挠,“不闹你了,赶紧去睡觉。”“待会儿睡,先给你削个苹果垫肚子,你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听你的。”.胡小贞一手提着一袋橘子,一手抱着铁饭盒往病房走去。刚走近门口,就在走廊上听见了房间里的说话声和偶尔几声笑声。她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站在门口透过一方透明玻璃往里看去。白唯夫已经醒来了,靠在床头,不知道跟时安低声说着什么,正在给他削梨的时安脑袋低着,背对着门,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听他说完,低声骂了一句“不害臊”,然后继续削梨,被骂的白唯夫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胡小贞看着他们,胸脯一上一下地起伏,心中的疑惑和不适像棉花一样堵在她胸口,让她觉得呼吸困难。她眼神有些乱,还没做好准备开门,但白唯夫已经看见了她。胡小贞对上那双眼,忽然有种偷窥被发现的紧张感,脸皮一紧,低下头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门推开。时安听见开门声,回头来看。“小贞,你来了。”胡小贞笑着回应,走过去把饭盒和橘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看着白唯夫,“你醒啦。”白唯夫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胡小贞脸上笑意淡下去,她就是讨厌他这种表情,明明跟时安哥在一起时总是笑脸,一对上自己就一副看不上人的表情,仿佛谁在他眼里都不过一粒尘土一般,不知道哪来这高傲的劲。除了这点,她还感觉他对自己有敌意,虽然自己也没多喜欢他。胡小贞在心里哼一声。时安扭头看着她,“小贞,还有事吗?”胡小贞回过神,看着他,表情有些委屈,“时安哥,你在赶我吗?”时安立马直起上身,“怎么会,我只是看你在发呆,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要讲。”胡小贞闷着气,斜眼看了白唯夫一眼,然后掏出一封信来,“来的时候去看了看医馆的信箱,里面有一封信,给他的。”时安手里还有刀和梨,只抬头看了看那信封,白唯夫伸出手去,胡小贞看着那只手,把信重重放上去。“时安哥,那我先回去了。”时安扭头叫住她,“小贞,下午来的时候麻烦你多煮一份青菜瘦rou粥。”“……知道了。”胡小贞皱着眉,转身快步走出病房。时安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白唯夫看了看寄信人,是戴青,他拆开信,取出信纸抖开。时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削梨。等白唯夫拿信的手垂下去时,他才抬起头,“怎么了?有急事?”白唯夫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凝重。时安见状,将刀放下,“出事了?”白唯夫看着他,“疯了,都疯了……中国这是要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来……”见他这样,时安不禁也开始紧张,“什么意思?”白唯夫将信摊在他面前。时安将削好的梨递给他,把刀放柜子上,擦了擦手,拿起信来看。只看了一半,他就感到浑身发凉。信里描述了兰城近一月来的许多事,四月初的一次会议后,全城忽然掀起了批斗的狂潮,最开始只是学生的游街喊口号,后来愈演愈烈,不少知识分子和干部都成了批斗的对象,被拖上街游行,有知识分子因为自印刊物被枪决,还有几个老干部被批成“政治野心家”而被革职,永久开除党籍,就连寺庙都被除“四旧”的打手边打边砸地拆了,一排排和尚被迫举着写着“什么佛经,尽做狗屁”的条幅配合拍照。一切都荒唐得像笑话。但又确实是这人间。时安继续往下看,的报社被激进份子都砸了,文库中的书籍和录音、影像带都被烧得精光,戴青作为领头人也被拉去批斗,不过所幸没受什么伤,但是同她一起的另一个报社的社长却被打瘸了一条腿,至今还在医院躺着。他翻着这薄薄几张信纸,心沉下去,他联想到了两天前那次学生游街和暴行,不安从心底不断上升。“唯夫,这是怎么一回事?”白唯夫蹙着眉,语气无比沉重。“我看,中国要变天了。”.疯狂的动乱从1966年二月的“二月提纲”就开始酝酿,直到五月上海文艺座谈会以批判为引子,掀起了文艺界乃至政治界的全国性批斗,全国大、中学生高喊着“造修正主义的反”的口号,自成“红卫兵”,到处揪斗学校教师和突出知识分子,社会动乱爆发。1967年,老一辈革命家被批为“二月逆流”,再次掀起夺权的斗争风波,一桩又一桩冤假错案被拍定,全国社会机关陷入泥潭,停滞不前。白唯夫不停翻着为数不多的报道“文化革命”的报纸,对照着戴青的叙述和自己之前的所见所闻,仔细清理着这次动乱的线索,用钢笔一一记录下来。他坐在医馆的角落,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时安倒了一杯补气血的茶放到他手边。白唯夫出院后,就重新开始拿起笔,时安怕他一劳累,身体素质又差下去,肺炎虽然能治好,但还是怕复发。“休息休息吧,头痛不痛?”时安看着他。白唯夫摇了摇头,一手扶着后颈缓缓仰起头来,“我没事。”时安将茶杯轻轻推过去,“喝点。”白唯夫放下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时安看着他喝完,接过茶杯,转身去清洗。清算完炭火钱的胡小贞送走送炭的伙计,回头看见时安把洗完的茶杯放在桌上,正用毛巾擦手,她走过去道,“时安哥,杯子我来洗就好了,这种事不用你做的。”时安将毛巾挂起来,微微笑着说,“没事。”胡小贞把剩下的几张毛票塞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