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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相信他是以自幼体弱、无法习武闻名北凉:“你看,这样就很漂亮了不是?“如果能绣花就更好了,一条绣满蝴蝶的轻纱罩在百花长裙上面,随着步子轻轻飞动,看起来岂不是蝶舞花丛似的?我妹子穿了一定出彩!”“……贵府的绣娘有这手艺?”苏台臻冷静的提问打断了某人的脑子发烧。康王哀叹一声,双手抱头:“没有……就算有也来不及,老妹下一个休沐日就要穿的……”就算从来不绣花,也不代表他连常识都没有啊!这么繁复的花样,十天之内绣完肯定来不及的!去宫里找他父皇要绣娘?他还不想找死……妹子要这要那不过跟老爹撒个娇,他这个堂堂皇子为了替妹子做衣服去要绣娘,父皇就算体恤他不能习武,这一顿暴打也不是好挨的!苏台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康王苦恼的样子实在太过有趣,而且……足够真诚可爱。她忍不住伸出手,白玉一样的手掌在康王眼前挥了挥。看到他的眼神由散乱而集中,随着自己指尖的移动来回乱晃,才屈起手指,做了一个握笔的动作:“笨啊!绣花来不及,画上去不就得了!”一言惊醒梦中人。康王重重地拍了下脑袋,在大堆大堆的锦缎当中翻找一阵,便挑了一匹真青色缠枝莲妆花纱,打算给妹子做成八幅湘裙。还在四处寻摸可以罩在上面的绡纱,苏台臻忽然一击掌,哗哗翻了一回,拣出匹玉色素纱来,不由分说塞到康王手里。“喂这料子太厚了不合适罩在上面——”“不是给你罩在上面的!笨蛋,你把它当衬里试试!”这一次的宴会,清河公主大出风头。玉色素纱在罗裙下若隐若现,步履轻移间,莲花之下若有水波摇荡。所过之处,一众贵妇少女无不啧啧称羡,当场就有人向清河公主商借府里的高手绣娘……而全程参与了设计制作的康王殿下,正笑吟吟地把一枚华胜簪上苏台臻发顶,小心翼翼地替她正了正垂到额前的珍珠。“多谢姑娘援手了……小小礼物不成谢意,只盼为姑娘稍增颜色……”有些粗糙的指节擦过眉心,苏台臻微微垂着眼睛,目光盯在康王开阖的唇间,流连不去。一个男人连嘴唇都这么好看,真没天理了……好想,嗯,尝一尝啊!作者有话要说: 拿皇后的聘礼换的东西给公主做衣服神马的……总觉得脑洞有点奇怪(并不是)苏台臻:亲爱的,为什么你身上的味道这么好闻?康王:保持清洁,每天洗澡,另外不要吃异味太重的东西,饮食尽量清淡……苏台臻:我是想问你用了什么香料……康王:这个就是商业秘密咯……(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宫里随便拿的……)第175章督亢图穷见宝刀没多久,一个小小的,雪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城头。肃罗历来自诩礼仪之邦,衣冠文物,和中原上国一脉相承。丧服自然也如虞夏一般,是以远远望见那个全身缟素的小小孩童,众人便知,是那个被死士护着逃出国境的,肃罗吕氏仅余的骨血。凌玉城只扫了一眼,就垂下目光,轻轻把靠在身边的小弟子往怀里拢了拢。被他在肩上这么一按,小十一往他身边挪了半步,随即再次挺直了脊背。凌玉城微微倾身低头下望,正好看到小弟子竭尽全力站直了身子,绷紧下巴,高高昂起了头--隔着十步远,两个年龄相差一岁,个子却拉开了半个头的孩子相互对视,彼此都在惊讶对方年龄的同时,带上了一点较量和评估的味道。一个千里逃奔,再加上丧亲之痛,刚刚大病了一场。小小的脸庞苍白消瘦,粗麻孝服晃晃荡荡的,几乎是挂在身上,连步履也是虚浮蹒跚。另一个三千里随军急行,哪怕一直是由大人抱在马前,哪怕是在衣食住行上尽力照顾,也已经疲惫不堪,刚刚踏上城头地面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打晃。然而,此时此刻,四目相对,却是一副谁都不肯服输的样子。凌玉城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时不由得有些好笑。不过那孩子显然是被人预先教导过,只惊讶了一瞬,就收敛了所有神色,端端正正地跪拜下去:“臣吕钟拜见大人--”一句未完,满满的哽咽已经把嗓子塞了个严实。他单薄的肩头起伏了两下,终是一头叩在地上,放声嚎啕:“大人,求您--求您为我家报仇!”随着这一声,跟他上来的死士家将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哭声四起。凌玉城且不忙着答应,先低头去看小十一的反应。那孩子一跪倒,小十一肩膀就微微垂了下来,有些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满脸都写着“没劲”、“不甘心”。被凌玉城拍了拍才端整了脸色,一副高贵从容样儿站在当地,浑似刚才那个一脸戒备和人对峙的孩子不是他似的。真像是一头小狮子,对上一头狼王的幼子啊……带小十一出来开开眼界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就是让两个孩子做个伴,似乎也可行呢。只不过小十一最近也累得很,看那张小脸,原本粉雕玉琢的,这会儿都没了光泽。那个吕家的孩子就更糟,据说逃出国境就病倒在床,被送到襄平城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知,足足烧了快十天才缓过来。怎么着也得让他们分开养息几天,免得小十一过了病气……一边想着,凌玉城一边安抚地在弟子肩上加了点力道,随即右手虚抬,示意免礼。等近身卫士上前扶了那孩子起来,他才斟酌着措辞,慢慢道:“吕氏累代元勋,国之柱石。如此忠良,无罪罹难,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小公子放心,吾千里远来,就是为吕氏一门,昭雪沉冤!”“多谢大人……”吕钟呜咽着答应了一声,眼泪立刻涌得更凶更急。凌玉城身边的卫士扶了人起来便已退开,剩那孩子孤零零站在当地,在众人评估打量的目光下抽噎着,不一会儿就哭得满脸通红。他身边两个家将一左一右跪着,一个绷带裹了半个身子的想要劝,又笨嘴拙舌,想要伸手去给小公子擦眼泪,满是老茧裂口的大手一伸出来,自己都不敢往小公子脸上抹,只急得头上冒汗,扎煞着两只手不知做什么好。另一个伤得轻些的却是大力磕了几个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大卷东西,把那东西高高举过头顶,膝行上前:“多谢大人恩典!咱们是厮杀汉子,只有一把粗力气,大人要为家主人报仇,只管使唤小的就是!这是临走前少爷塞过来的,嘱咐说谁给咱家报仇,就让咱们把东西给谁……”立刻有卫士横身一拦,把人阻在七步之外,只将东西奉到凌玉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