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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倒入炉中,拿把小扇子忽闪忽闪地也扇起了风。正在一旁看着火的宋郎中忽然蹙起眉头:“这药……不对。”陆矶不解:“这是宋伯你亲自抓的药,怎会……”宋祁霍然起身,几步来到那小婢女跟前,掀开盖子一闻,顿时面色阴沉:“好阴毒的心思!怎能将川岐与玄参一同熬制?岂不知这二者相克?”那婢女一听,顿时吓破了胆,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奴婢都是按着陈太医的药方抓的药,王爷不信,奴婢这里还有陈太医的方子,奴婢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宋祁接过那张方子看了看,冷笑一声:“川岐补虚,玄参补阳,二者放于一处,经年日久,虚不受补,阳气下滞,缠绵病榻,终不得愈…这倒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好方子!”“你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陆矶有些发颤的声音,“这是谁的药?”婢女将头磕得震天响:“这确实是沈大人的药,可方子都是陈太医开的,陈太医是淳醴公主殁前最赏识的太医,也是王爷的心腹,奴婢给沈大人煎药,一直听从王爷和陈太医的吩咐,绝无半句虚言!”“这药中古怪,奴婢当真一无所知!”第七章陆矶心头如被重锤一击,忍不住踉跄后退两步。他胸膛起伏,急促喘着气,低头看着自己白皙修长而略带薄茧的手。就是这双手的主人,曾下令给沈知微下药,将一个本该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害得终生缠绵病榻。可他不是“陆矶”……即使他们同名同姓同相貌,但他不是原主,就算他不想顺从系统去对沈知微多么好,可他也绝对不会做这种背地里害人的事!他和原主不一样!陆矶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再睁开眼时周身气势一凛,仿佛换了个人,他盯着不住磕头的婢女:“这件事,你若敢说去半个字……”“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婢女忙不住磕头,语带哭腔。陆矶冷冷道:“以后给沈知微煎药的事,你不必再假手了。”婢女战战兢兢,微微抬头,颤声道:“是,可、可是这药……”陆矶闭了闭眼。“倒掉吧。”炉火熊熊,暖橙色的火舌仿佛要舔上陆矶的侧脸,映红了发呆的人半边脸颊。“王爷。”陆矶一怔,这才醒神,涩然一笑:“宋伯。”宋祁笑呵呵:“王爷是来学着煎药的,怎么竟走神了,这药都要让你煎糊了。”陆矶干干笑了笑,忙起身去端药。“嘶——”才碰到那炉药,手立时如被蝎子蜇了一般刺烫,陆矶迅速抽回手。眼看药炉又要摔碎,宋祁忽然伸出裹着蓝布的双手眼明手快的接住了。他将那炉药小心地搁到一边,无奈摇头:“王爷这是有心事啊。”陆矶忍不住苦笑:“宋伯可是觉得我装模作样?”“不知着人给沈大人下了几日药了,今日又来惺惺作态,简直是……”“王爷,”宋伯打断道,“老朽相信王爷,并非这种人。”陆矶笑了两声,摇头道:“你不过才见到我,信我什么?那婢女也都说的如此清楚……”宋祁袖手立在一旁:“老朽未入王府见到王爷之前,最常听到的传闻,是说王爷不学无术,目中无人,骄矜纨绔,可今日一见,却发现王爷并非如此,可见传言不实,既如此,那婢女的话又如何一定做的了数?”陆矶有些愣,宋祁和蔼一笑:“老朽只信眼中所见。”陆矶心头微暖,心情也松快了些:“小王与宋伯也是一见如故,既如此,沈大人的病,以后还要多劳烦宋伯,这王府中空房甚多,宋伯不如就在王府中住下吧。”宋伯躬身一揖:“老朽却之不恭。”月桂西斜,树影斑驳,更漏声声,从远方传来。陆矶着人送走宋祁,又看着丫鬟小厮伶俐地端起两碗熬好的药,行过礼后纷纷退出,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任务‘煎药’完成,完成度:100%,任务总进度:0.5%。”“恭喜宿主。”陆矶气的冷笑连连:“你还知道出来。”系统的声音依旧公事公办:“宿主,我没有理由不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沈知微的药中被人动了手脚?”系统陷入沉默,许久才道:“宿主抱歉,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此书多采用第三人称视角,我只知道原主找了陈太医让他给沈知微开药,别的也是一概不知。”陆矶气笑了,偏偏系统又不怕死:“宿主,接下来其实还有个刷好感的机会,你可以给沈知微喂药……”“喂你大爷,给我滚!”系统果真闭了嘴,陆矶的头却是突突地疼,他揉了揉额角,眼前却不知为何浮现出昨日所见一脸病容的沈知微。倒真是个可怜人。陆矶叹了口气,往卧房走去。沈知微倚在榻上,细细听着陈三儿的话,忽然外面有人通报,一名小厮端了碗漆黑的药汁迈进屋中。“沈大人,药来了。”陈三儿点头道:“先放那儿吧。”“是。”小厮躬身要退出,沈知微忽然开口叫住了他。“怎么今日换了你来,往常的那个丫鬟呢?”小厮垂首:“回沈大人话,晚翠今日冲撞了王爷,让王爷打发到别院做洒扫去了,往后沈大人的药,应都是小的来管。”沈知微原也只是随口一问,闻言只是点点头,就放他去了。室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后,陈三儿忍不住低声道:“小公爷,当真不需要再想别的办法?那日多好的机会,属下也是眼睁睁看着他摔下去的,只是未曾想为何他躺了几日,竟当真没有死。”沈知微修长的手指在下颌上点了点:“不用,我忽然觉得,留着他,许能更有趣些。”陈三儿瞧着他仍有些苍白的侧脸,试探道:“小的斗胆,敢问小公爷到底为何这般厌恶景王,如此厌恶,却又愿意住在景王府……”话未毕,对上沈知微冷冷的眼神,顿时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老老实实地垂下脑袋。沈知微却被他的话勾起了一些回忆,他不禁想到了自己上辈子临死前的那一杯毒酒。那时承乾殿里,金碧辉煌,满目华彩,刚行了登基大典的姬容玉一身黑色冕服,亲手给缠绵病榻多年,已是病弱膏肓的他灌下了毒酒。“秦国公从龙有功,朕就赐你这杯御酒,不知秦国公,可还满意?”姬容玉捏着他的下颌,唇边勾起一个笑。彼时他捂着绞痛的腹部,跪倒在承乾殿光亮的地板上,口中血流不止,却仍死死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