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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多年前,通州城穆七。”落永昼一下子抓紧了剑。他在通州城穆府那会儿,就知道穆七如没出错,应当就是万年前的初代大魔。也大约猜得出通州城月部首领魔胎那架势,是穆七在背后搞的鬼。那时候猜得出和现在知道又不一样。在通州城时,落永昼到这世界里来没几天,什么在他眼里都仅仅是一个名字,是脸谱化的,和打了马赛克的工具人没什么区别。嘛…他先前穿越十几个世界,怎么能够个个当真?可这个世界不一样。原主的共情太强了。他一段段揭开原主回忆,好的坏的,历历在目。好像他当真经历过那么些事情,结交过那么些朋友。比如说穆七。落永昼记不起有关穆七的这段回忆,不晓得他们曾经是如何相识。但他记得百年前在客栈中初见穆曦微的时候,他认出了穆曦微身上的本源剑气。本源剑气,原来是穆家的人。落永昼想。既然能得本源剑气的认可,又是他的子孙,想来品性不会太差。他如是想着,明烛初光上没了杀意,穆曦微于懵懵懂懂之间捡回一条小命。他也记得自己从天榜试上遛回穆家的那次。天榜试的比试和比后的论道皆落下了尾声,最后一晚摆酒大肆地庆祝,烟花在天空上从来没断过。仙道因有魔族大敌的原因,平时人人节俭自律,不苟言笑,仅有那一次是难得的铺张。本来一个比一个板着脸的少年天才也受到气氛的感染,嬉笑打闹,恣意放纵。落永昼是最喜欢热闹的,这种盛会他最如鱼得水,乐在其中。可是那一次落永昼毫不贪恋,偷偷溜出了天榜试。月盈缺也喜欢热闹。而且这种场合,她是西极洲主的掌上明珠,自己又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向来是众星拱月的那一个。但月盈缺眼风扫到了落永昼背影,顿时不假思索,寻了个借口一起溜走了。秋青崖和谈半生倒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他们得顾及着自己门派弟子别闹出什么笑话,本应是寸步不离,时刻警惕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也跟着落永昼一起走了。四个人御剑飞在很高的夜空上,呼啸刮来的晚风吹不散他们酒意,倒是把几人脸庞吹得更加红,情绪皆很高涨。六百年前他们都很年轻。凭着一次的交手,几日的往来就能引为知交。凭着一个背影,就能心照不宣地把天榜盛会抛在了身后。月盈缺高声喊他:“落永昼!你平时不是很喜欢热闹交游吗?怎么这次要去数万里之外的一个地方?”“那不一样!”落永昼也高声回她,“你听说过衣锦还乡吗?”月盈缺是西极洲主独女,年轻一辈再也没有比她腰杆子更硬的,当然没听说过这回事。落永昼就和她解释:“百年前穆家的家主于我来说如同朋友兄长,我心里一直记着他的恩情。”穆七说过他会成为绝世人物,风云伴身。这句话曾在少年心里点起过豪情如烈火。“我一直记着他的情谊。有能力我当然是要报答他的。”还有句话,落永昼没和月盈缺说。他也想让穆七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这他妈算什么事?落永昼思绪抽回现在。饶是他不是原主,心中也憋着一口气,问穆七道:“通州城的事情是你和谈半生合力所为?”“对。”穆七态度很好,堪称是言无不尽,“谈半生嘛…他是很讨厌魔族的,本来也不是蠢人。但是他心里他师父的事情太重要了,拿捏准这个稍微一煽动——”他有微微的笑意,像是觉得这是件很好玩的事情:“所以谈半生会在晓星沉里对你动手,困住你,然后把穆曦微推往通州城,推给六宗宗主,我就趁机发动了通州城中的大阵,浑水摸鱼。”这他妈的算什么事?落永昼还记得回忆里他从穆府后门翻墙进去时,谈半生那死讲究的嫌恶的脸。最终谈半生还是捏着鼻子翻了进去,就是进去后插点掐住落永昼的脖子,警告他下次靠谱点。后来穆府的侍卫经过,谈半生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恨恨松了手。然后就是他分出本源剑气。谈半生问他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折损剑道修为值得吗?落永昼说朋友之间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等哪天你死了,我也给你分一缕本源剑气出来。被谈半生追着打出了穆家院墙,月盈缺在后面直笑。秋青崖的脸上一样有了笑意。一切做完,他们不知道何去何从,回天榜试又怕被自家的长辈揪住打,四个人并肩做在院墙上,笑得像喝醉了酒。这他妈算什么事?他倾心相待的朋友转眼在晓星沉中对他动手。他不惜折损剑道修为的故交,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好的一厢情愿。落永昼忽然想起了原主那句朋友之间哪有什么值不值得。他在面具下笑了。他曾经真的把他们当作朋友,当作兄长。结果换来的呢?是晓星沉里的回忆长河,还是天榜试上的形同陌路。又或者是这次魔军大营里穆七的杀机埋伏,明晃晃告诉他只有你这个傻子一头热?这几百年间他做错过什么?落永昼很低很低笑了一声。剑圣…也并非是从来没有软肋之人啊。穆七一直在耐心等着他一个回答。落永昼说:“好,我给你妖魔本源,你让我先见我徒弟。”说完为表诚意,他先将明烛初光搁在了桌子上。若是以往,落永昼一定会加一句,虽说不用剑我也能把你吊着打。可是他如今像是失却了所有的好胜之心,兴致缺缺,觉得连看穆七那张脸变色的好戏,都觉出乏善可陈,索然无味的意思。很没意思。落永昼也说不清哪里没意思。反正怼穆七没意思,打穆七没意思。日部首领、魔族、谈半生、六宗…这些相关的都没意思起来。也许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本来就很累吧。自然没多大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