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7
昼身上的气机果然不对劲。会场更静。仙道上千人众,嘴唇翕张,却一个人也不敢说出声音。那不是旁人。那是剑圣。曾经一人一剑斩杀过两任大妖魔主,硬生生将人族葱风雨飘摇的破碎边缘拉回来,消失百年,天下第一的尊位仍然无可撼动的剑圣。剑圣不死,人族不倒。在修仙界中人心里,落永昼和人族气运就是这样息息相关,密不可分。他们从小听着落永昼的传说,仰慕着落永昼的剑长大,对落永昼的信任,几乎和信太阳东升西落,水流高往低流没什么两样。哪怕天下人都倒戈向了魔族,只有落永昼不会。如今落永昼衣袍上、气息上隐隐的暗示,叫他们怎么能够相信?叫他们如何去相信?祁云飞下意识想要开口争辩点什么。等他想自己应该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发觉根本无话可说。能说什么呢?落永昼衣袍上的纹绣是真的。落永昼身上的魔息也是真的。他可以说白玉檀居心叵测血口喷人,唯独这两样东西是实实在在做不了假的。仙道从上到下,神色都难看极了。连几位掌门辈的人物也不例外。玉箜篌面色煞白,想去问月盈缺,想从她口中得到一句安慰,得到她想要的,剑圣不是魔主的答案。这位执掌西极洲的堂堂六宗掌门,竟连和剑圣为敌的勇气也没有。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与剑圣为敌的场面。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月盈缺瞧着出奇的沉凝,连脊背都微微僵直。是什么能叫一位陆地神仙动容失态至此?玉箜篌不敢深思。这时候,穆曦微在一众人里八风不动的冷静,就显得分外可贵。他抬头直视落永昼:“您和我说过,您是去杀大妖魔主。所以您身上的魔息,是在去杀大妖魔主的时候沾上的是吗?白家主一番话,不过是无稽之谈。”白玉檀简直要被穆曦微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给气笑了。谁杀魔的时候沾染的魔息,能像落永昼身上那样有内而外,分布均匀?没看到连祁云飞都不敢那么说,戴像他那么厚的滤镜睁着眼说瞎话?落永昼在台上语塞了。他明白,穆曦微之所以那么说,不是因为穆曦微比旁人更傻,更看不清楚局势。哪怕隔着一整座的青玉高台,和遥遥人群,落永昼依然能看到少年眼中的希冀之色,灼热guntang到了近乎沉重的地步。是因为他对于穆曦微而言的意义,远远比其他人来得重要。其他人最多视剑圣为幼时听到大的神话传说,怀着难以名状的信赖眷念之情。穆曦微不一样。落永昼于他而言,几乎等同于生命存在的意义。他比起世上任何一个人来,都要把落永昼看得重,包括那些落永昼并不在意的声名羽翼。落永昼一个字也没有说。离别在即,已经够残忍,何必要再特意把穆曦微的幻想来打破一回呢?莫非是嫌扎心扎得还不够狠吗?他这一停顿之间,倒是让穆曦微给月盈缺提供了新思路。只见她略略一点头,认同道:“穆小友说得不错,永昼事先也告知过我,他确是先行一步去往魔域截杀魔主。如今这般模样,想来和魔主脱不了干系。”落永昼:“……”他什么时候告诉过月盈缺?他本人怎么不知道?白玉檀也沉默了:“……”人家穆曦微瞎说话,还可以说是他要靠剑圣这颗背后的大树,他一个晚辈修为不到家,眼瘸。你一个陆地神仙,又没什么要求落永昼的,眼睛又不瘸,你跟着在那瞎起哄什么?然而他心里再如何不平,外人眼中的陆地神仙,就是一诺千金。何况他们打心里不想让剑圣与魔族有一星半点的牵扯。哪怕铁证如山摆在眼前,仙道中人也动摇了,大多神色很是犹豫。秋青崖也表了态。他惜字如金,又斩钉截铁:“当是如此。”秋青崖在仙道中人心中,一贯如山如岳,高华威严,他说话,仙道中人自是没有不信的道理,一颗心更落了三分到实处。白玉檀:“???”啊?你们剑修坦诚待人,从不说假话的那颗剑心呢?月盈缺还可以说是一直偏着落永昼,你又算什么?好在这人魔两族里面,终归是不缺明白人的。星部首领见落永昼眼见着要被仙道几个人只言片语,那么划归到了他们阵营里,哪里甘心?他当即咬咬牙,跪了下来,高声道:“属下恭迎主上登位!”他这一声中用了魔息,声音飘到青玉台更上,王城更外,久久不散。久久不散…就是没有人应和,十分尴尬。星部首领维持着下跪的姿态,茫然张望。仙道的众人不用多说,兀自在那里做着天人争斗。他们理智告诉自己证据板上钉钉,不得不信。情感又强过一百倍地压倒理智,想要不信。穆曦微:“师父…”您倒是说句话啊他好像置身在了刀山火海里,周围浑身上下都是刀扎,都是火烧火燎,只等着命定的那么一句话,像甘露似把他救出来。只要落永昼一句话,再荒谬,再漏洞百出,他也愿意信。一句话而已。两个字的回应而已。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得出来的事。星部首领谁的应和也没有得到,很是尴尬。人族两难挣扎,兀自纠结,自没有功夫去搭理他。而魔族大多数魔看他的眼神,也和看白痴没什么区别。从那条禁令上就不难看得出来,新主绝不是个让人省事的,急急忙忙迎着人登位干嘛?供祖宗吗?星部首领一颗心,渐渐破碎在王城晚风里。然而这远不是终点,日部首领所作所为,才是星部首领最不能承受的,最往他心里扎刀子的。日部首领轻咳一声,义正严辞:“你好好看看,站在青玉台上的是剑圣,何时成了我族魔主?我族与人族有大仇,切莫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