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耽美小说 - 凤归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他似乎想了许多,又似什么都不曾想过。

今夜云气甚重,见不了星斗颜色,不知北疆是何种场景。

谢青疏从挽月阁出来,暗卫早已等候多时。陈七捉着一只死去的黑鹰,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他呈上一纸条,也被红色晕染得模糊不清,“大人...”

谢青疏抬手止了止,他面色平静,就像过往数年,不改颜色。拿起纸条,便见一熟悉字迹,上书:“已归,伤重。”

薄纸轻飘飘地落了地,谢青疏大笑两声,震得满府花木敛了颜色,他低头看那块刻着谢字的无瑕白玉,只觉满目荒唐。

神仙惊怒,露了龙息,一场雨便落了下来。

无名山上,僧人点烛看屋外,雨打竹林,暗和悲意。榻上另一男子说道:“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僧人敛目,便是慈悲。

初夏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

凤夕坐在院里,被雨浸得略微狼狈。

此间灯火通明,寂静无声。

他在等,等一个人深夜归人。

然后他等到了。

谢青疏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右手拿着那只被割了喉的鹰,血色和雨水一起落地,月白色的长袍上面是斑驳的血迹,不知是谢将军的,亦或是那只鹰。他左手紧紧攥着,留不出一丝空隙,也就看不清握着什么东西。

谢青疏常是笑着的,因此总显得多情。上京闺秀喜他君子端方,恪守复礼,他身上曾有杀伐之气,是这两年的纸醉金迷让他隐去了煞气。

但凤夕知道,谢青疏不是外人所见那般,他有些恶劣,眉目含情,喜欢一人便将一切奉上,哪怕是最宝贵的真心。

只有亲密人才能知晓。

谢青疏是狼狈的,比凤夕更狼狈一些,可他依旧面容英俊,眉眼被雨水一打,便含了凛冽。

他是盛怒的,但面色平静。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他在北疆数年曾刻入骨髓的威势。

海棠树惊惧晃动,今夜无风。

凤夕他想,偷来的欢愉终究是要还回去了。

只是太快,他还未能编织另一美梦,便要碎了谢青疏的心。

他身上那点人气终究是消散了,乍一看又是烟雨阁初见,那个冷冷淡淡的海棠花妖。

“你都知道了。”凤夕抬眼看他,双眼里是再翻不起的死水,黑的发沉。

前几日的温情还历历在目,谢青疏哽了哽,他的肺似乎被扎破了,像个破风箱一般,呼气痛,吸气也痛。

他的灵魂似乎漂浮上空,冷眼旁观这二人一景。

“我来的的路上在想,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他顿了顿,见着凤夕,不自觉含了一点温柔的笑意,指腹摩挲着左手的那块白玉,“我还想我十六岁的时候和你是不是有段情意...”

“不是。”凤夕一声,干脆利落,不留情面,将他二人对立。

“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谢青疏瞧他,连眉头都舒展开,在雨中他面容隐约,语调上扬,只是手背青筋现的厉害,“我又想,自己太过糊涂了。”

他声色寂寂。

“其实这鹰夜半来找你,暗卫撞见过几次,但你那时与我说与鸟雀有缘,我便没有怀疑。”

“后来怀青之事,我与你春风一渡,欢喜至极,将之抛却脑后。”

“我原以为你我烟雨阁初遇是凑巧,但结合如今状况也知不是。那日萧琅行程早定,纵是我不同行,他知我爱海棠,大概率会将你送与我。便是你入了其他人家也不怕,潜藏在上京的北疆势力总是能将你送与侯府。”

“我总会和你遇到。”

“我定是见过你,”谢青疏收了笑,“我第一面便觉你眼熟,你们亦知,所以此计可行。”

凤夕鸦羽轻颤,低声道:“是。”

“而后你入了此院,做了北疆一双眼睛。”谢青疏再一扬嘴角,“你本对我无情,却因我一片痴心,生起逢场作戏之意。”他想起凤夕常常含情的一双眼,不知是不是在透着他看某某。

谢青疏哈了一声:“我却不知,草木化形竟有如此本事,往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瞧凤夕。”他言语诸多讽刺,后续呢喃,却是伤人伤己。

凤夕闭着红透了的眼,雨水往常最盛草木,可是此情此景,便是将他最后一点侥幸打破,他面色青白,谢青疏一字一句将其中苟且说出十之六七,只是他并未猜中凤夕的确是对他有情。

且因情而来。

凤夕叹了口气,觉得庆幸又伤心,便是如此还是要硬下心肠道:“你本可早早发现,只是因对我的情意而诸多忽略。”

谢青疏似因这情意二字略微失神,他头疼得厉害,用牙齿咬着舌尖,待尝到一点血味才止住,他道:“那凤夕看我如此可怜,不如与我说说...你从何处得到此玉?”

一双桃花眼虽怒含情,此话一说,便落了下乘,你来我往的交锋最忌性急露怯,谢青疏问完才一惊,可凤夕未曾听出其中深意。他早就在等着谢青疏这句,从刚入侯府,每日每夜,辗转反侧不得眠,便是在等着谢青疏的质问。

凤夕流利出口,似是说过千百遍,:“谢公子四年前于北疆因敌入陷阱,我救了你,你对我暗生情愫,将家传白玉送与我,但却不知我亦是陷阱一环,”凤夕看他,悲极痛极,却不露声色,“后谢公子被我出卖,九死一生被人救了回去。”

三真七假,虚虚实实,再看不清其中内情。

“我不知是你出卖?”谢青疏问他,声音越来越轻。

“你不知是我出卖。”凤夕答的肯定。

“那我为何不记得你?”

“因他们说你还有用处,封了记忆。”

“我那时...定也是心爱你。”一字一句,含了血泪,是谢青疏自己递给心上人刀,千刀万剐,鲜血淋漓。

凤夕惊惧,他抬了一双眼,泪将落未落,却不知这面上湿润是何物。

“我从未对你有情。”缚言咒不缚假话,凤夕扬起一点笑,漂亮极了,“我有心爱人,却不是你。”

惊雷乍起,神色莫定。

“你为何与我说这些?”谢青疏声色喑哑似碎玉,头痛欲裂,一股腥气漫了上来。

“因为谢小公子不是想要寻一个真相吗?我给你这真相。”明明说的每一句,都是朝着谢青疏的七寸打,凤夕自己却是要忍受不住痛。

他想,没有关系,他这一生贪度许多好时光,现下死在谢青疏的手里也是快乐的。

“谢青疏,”凤夕唤他,语意缱绻,似是情人温柔絮语,“你我情缘已尽,恩断义绝。”

“我负你良多,唯死而已。”凤夕他说。

“杀了我。”

他将自己每日每夜仔细揣摩的话语尽数出口,高高挂起的心如今可以低低放下,竟平静不少。

谢青疏静默良久,才哑哑一笑,“我自是会杀了你,北疆jian细如何能活?”他撕去最后一寸薄薄的伪装,抬手将那只死鹰扔进了凤夕的怀里,见凤夕颤了颤眼不看那死物,陡然生起一丝扭曲的快意,“我会杀了你,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谢青疏叫了一声怀秋,见他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