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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林湛阳也终于感受到了房里多出来一个人的存在,在智脑不断的提示下的坚强地摆脱黑甜的梦想,软手软脚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的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没醒,不然怎么做梦梦见了御大哥?不、不对。这是活的。眼前的少年一瞬间眼上染上神采,就像是一幅画猛然从纸面上跃动来了凡间。这过程,看得御君辞莫名脸上发烫。林湛阳却是粗神经的,他从来搞不懂他的御大哥那些的九曲十八弯,欢喜便是欢喜,想念便是想念,一拉御君辞的手,便是皱起了眉:“御大哥的手好凉……你这是刚进城?尚且不曾回府拾掇过?”“……”不说也就罢了,被林湛阳这么一提醒,御君辞那都快被作者忘了的洁癖设定猛然发作起来,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里哪里都不舒服。林湛阳了然:“那御大哥在这里稍作洗漱吧,正好我这里有几套男衣,御大哥尽管选合心意的,倒也便宜。”御君辞脸色窘迫,含糊地点点头。说来也是有趣,林湛阳这里至少混了一半御君辞安插过来的人。御君辞正纠结着要不要让林家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就见林湛阳各种使唤那一半自己人去备水准备。“……”感觉不是巧合怎么办。怀揣着一种既微妙又欣慰的古怪心理,御君辞闷声不吭地洗完了澡。当然,他也没法吭声。收拾干净了的御王爷总算能神清气爽地舒出口气。走出来发现林湛阳已经让人温好了吃的,御王府的长史和陆成也已经候在外室,林湛阳……他摸鱼小憩了一会儿后大概睡饱了,这会儿捧着本书在炕上翻着打发时间。这场景瞧着莫名就让御王爷心里头生出一丝窃喜。当然,既然是窃喜,御王爷定然是不会表达出来的。按规矩他这等身负重任的官员外出公干完,回来之后就应当第一时间入宫面圣汇报情况,何况他这还不是一个人负责的行动,与他同行的不只他手底下的黑衣使,还有派去宣读诏书的特使,专门去雁门郡考察评估,改进防御工事的工部侍郎……现下回京来,也是一大帮人一起同行,只是御君辞以王爷身份,又兼管镇府司,先走一步回来了罢了。他提前回来给自己明面上找的理由是,早一步对京中现况有所了解。既然如此,不管这是不是借口,陆成就专门领着黑衣使负责情报那部分的主事过来汇报了。那主事看见捧着本画册读得津津有味的林湛阳就有点懵,却见王府长史、陆成和王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也只好把疑问埋在肚子里,老老实实汇报起来。别的倒也没什么大事,今年的年关意味不同往常,等年翻过去圣人便要禅位,初步选定的时间是来年二月初二龙抬头。正月里新年、二月禅位、祭天,坊间流传忠宁亲王似欲迎娶一位一品大员之女入住正宫,那兴许还要有立后大殿,到了三月便是春闱……越是这样,朝中越是轻易乱不得,没人敢在这关头触两位圣人的霉头,一派风平浪静的模样。只唯独……“殿下,老圣人那里似有意想除夕夜大赦天下,连同留人园里那位也放出来吃个团圆饭……其实论起来,之前宫里便隐约透出点风声出来,说老圣人隐约有请义忠亲王冬至回宫吃饺子的意思,只是后来不了了之了。”“……”义忠,亲王。废太子。御君辞平静的脸色因为听见这个名字而起了波澜,林湛阳诧异地发现他在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紧抿住双唇,甚至用力到微微发白,肩胛肌rou紧绷。就像是在全力克制着什么一样。他从未看见过他这样。这一定是个对御君辞而言,很特殊的人。的确是很特殊。御君辞似乎有意要避开在林湛阳面前提到这个人,面对林湛阳略带疑问的眼神也只是有些无力地笑了笑。那好,他既然不想说,那他就不问。林湛阳的不追究也没能让御君辞阴郁的心绪松开多少。他不再耽搁,迅速组织语言将自己此行的收获和推测写就,将折子往衣袖中一揣便告辞离了林府,直奔皇城。见到他,忠宁还没什么表示,老圣人却显得有些心虚又尴尬了。老圣人保养得好,只是多年来纠缠国事,颊边两条法令纹深深,眉间川型印痕深刻。据传嘴唇单薄的男人多半寡情薄幸,这说法到底有没有依据说不好,放到老圣人这里……估计除了他自己,谁也说不好他是否寡情。说他薄情,可他曾经那么疼爱过儿子,多少年了仍旧不忘原配,即使原配只陪伴了他八年便难产而死,即使这个儿子离经叛道,即使这个儿子处处顶撞他,他也表现出了为人父最大的疼爱。说他有情,可他又能冷眼旁观这个儿子对兄弟们的颐指气使,甚至连这儿子的随从、管家、侍读、养在身边的小宠,都能对同为皇子的兄弟们当众甩脸子。甚至他无比疼爱的太子,也因为意图兵变被打落尘埃。然而现在,他却又心软地惦记起了太子的好,挖空心思想要找借口将人从留人园里接回来。御君辞眼神薄凉,老圣人偏心吗?自私吗?他不知道,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子,轮不到他来评判老圣人这个爹有没有一碗水端平。他唯独只觉得愤怒又荒唐。老圣人,出尔反尔。第九十七章依凭只是心里再如何不平,御君辞也不会将之表露于外。对老圣人那有些躲闪不自在的眼神他权当看不见,按部就班地行了礼,将折子递上去,跟着垂眸负手站在御案前,似乎全然不知晓老圣人最近在忙什么。老圣人很配合,或者应该说,对他没有一上来就问义忠亲王的事甚至松了口气。他扫了眼折子,脸上露出喜色,叫了声“好”,再转给忠宁看。忠宁眨眨眼,迅速扫读了一遍后挑了挑眉,看了眼在下面站好的御君辞,再面对老圣人的时候脸上自然摆出妥帖的笑:“咳咳——看来儿子该恭喜父皇了。”“哈哈,不战而屈人之兵,那茜香王女果然是为我汉军军威震慑……嗯,她要上京面圣,遴选驸马与天朝结秦晋之好?哈,到底是蛮夷之地,丝毫礼义廉耻都不懂,也罢了,顾念其情真意切,准了准了。”老圣人眯着眼乐呵呵道。“父皇之文治武功,能引得这弹丸之国望风而服,个中雄才可见一斑,忠宁拜服……咳咳、咳咳咳——咳……”话都还没说完,忠宁王爷忽然开始一连串地咳嗽起来,一张煞白的脸也被这咳嗽激起了潮红。忠宁身体一直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