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亚＆迪卢克：爱与苦涩之物（九）
“里昂，为什么要这么做？” 凯亚的声音打破了沉凝的寂静。 里昂惊讶，茫然的反问：“你说什么？” 马尔蒂纳和亚力桑多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凯亚，又看向里昂，“凯亚！？你在说什么——” 背叛是无法被原谅的，更别说他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就连凯亚都一时不想明白对方的理由到底是出于什么？ “对他们的毒品感兴趣，能够卡着点送来死鸟，并且清楚的知道迪卢克的行程并让爱尔兰帮的人埋伏。” 但即便如此，凯亚依旧面无表情，蓝色的星眸凝视着里昂逐渐阴沉下去的面容，“为什么要对迪卢克下手……莱艮芬德家族有一丁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你再乱说什么啊？”里昂面皮抽了抽，勉强地笑道：“凯亚，这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们给了你多少？” 凯亚进一步逼近，语气冷淡：“让你可以连自己的兄弟的命都可以作为投敌的资本。可耻啊，里昂！你愧对你的姓名！” 凯亚的声音逐渐拔高，越来越有力，而里昂则被他逼得一步一步后退。 里昂拔出枪，对准了凯亚。 “里昂！” “里昂你别做傻事！！”马尔蒂纳伸手，“那不是你做的！凯亚劝劝……” “够了！我里昂，撒谎不了。——这件事就是我做的！” 只见里昂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这件事。 “需要钱有什么错！”愤怒的狼耳青年怒吼道，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凯亚：“不想一辈子只做一个干部有什么错！只要能搭上未来市长的线，区区一个家族首领又算什么！？黑帮终究是上不了权力中心的舞台。” “……” 凯亚没说话。 里昂看着他们，深吸数口气，缓缓平复激烈的胸膛，手里的枪渐渐垂下。 他终究…… 没能对他们开枪。 次日，黑帮家族首领迪卢克遭遇枪杀的新闻刊登在约克市各大报纸头版头条。 里昂背叛的消息被凯亚第一时间封锁，敌对的兰斯家族没能得到消息，以此为节点，凯亚安排里昂的手下继续以里昂的名义传递信息，在战争前期获得了绝对性的优势。 此后的大半个月，报纸的前沿板块被各式各样的恶性血腥枪杀案屠版，爱尔兰帮与莱艮芬德家族的‘战争’还在继续，虽有凯亚的全力助阵，但战争就是战争，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生命逝去。 约克市中心医院，夜深人静—— 纯白的病房内，迪卢克沉闷的呼吸着，俊美的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空坐在床边，注视着迪卢克的睡颜。 看护护士轻手轻脚地更换吊水瓶，生怕自己一个哆嗦就惹怒了这些日日出现在报纸上的黑帮，就连眼前这看似没有成年的金发猫耳少年她不敢轻视，麻利地换下空吊瓶，护士端着托盘走出病房，门外拐角的走廊竖着一张桌子，两个口袋鼓囊囊的家族成员正在盯梢。 这次刺杀可谓是险象环生，迪卢克连中五枪，刚送进来那一周几次进了ICU，好在迪卢克命大，半个月内病情也逐渐转危为安。但迪卢克的身体还是非常虚弱，一天多数时间都在休息，空更是不会拿家族的事情来劳烦迪卢克，身为干部的他本应此时也加入战争，可是现在他也没有了那方面的意愿，外加上凯亚考虑到兰斯家族后续还有可能对空下手，因此就让空常住医院，贴身保护迪卢克。 空握住迪卢克冰冷的手，双手轻轻摩擦，他这月余以来完全是将自己暗恋首领的人设发挥到了极致，日夜cao劳，黑眼圈都熬了出来，橘白的猫耳朵也没了光泽，讲道理就算他照顾他meimei也就这样了好吧。 “老爷……” 空困倦地埋下脑袋，握着迪卢克的手让他贴住自己的脸。 暗恋的人稍微吐露一点心声也不算是崩坏人设吧？ “我喜欢你……” 他低低的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空喃喃自语，一手握拳，“老爷醒过来的话……我就……一定说出口！” 猫猫耳朵没精神地耷拉着，唉声叹息。 “空…” 微弱的声音进入耳中。 “空……空……” 好像有人在叫他。 空恍惚睁开眼，脸上的手也随之滑落，他睁开眼就看见迪卢克已经醒来，唇瓣轻微蠕动呼唤他的名字。 他一怔，不敢置信地起身，随即连忙凑过去握住迪卢克的手，“老爷！” 男人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格外无力，空唯有凑近到他的唇边才能听清楚他的声音。 “水……” 空一怔，然后立刻道，“我这就去给您倒水。” 他快速去倒了一杯水，坐到床边。 一手托起迪卢克的后脑勺，一边喂他喝水，迪卢克喝了两口，稍微缓解了一下喉咙的干燥发热，隐约的疼痛触动着他的心脏。 赤色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少年面容憔悴，眼眶通红，金红的眼眸隐隐闪着水光。 看着他也难受了起来。 “哭了？” 迪卢克勉强调笑道，他全身都疼的麻木，麻药效果过去后，剧烈的疼痛感愈发明显，可这也根本不及对方落泪时带给他的疼痛。 “老爷……！” 少年语气微弱的申诉他的无理。 眼泪却像是断了线一般流出，他的手微微收紧，手指抓住了迪卢克的衣服，“老爷你根本不懂！你要是死了……死了怎么办？我……我……呜……” 猫猫耳朵随着哭声轻抖，随着哭泣的加剧，尾巴一翘一翘的。 迪卢克强撑着抬手，用尽全力抚摸了一下空的脑袋，“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 他想起他们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虽然是他救了空，但空总是那个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人，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空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他知道，这次也是一样，空不会放弃他，他会陪着他度过难关。 “不是的，老爷……都怪我……怪我没有跟着你…” 少年越说越难过，哭得眼泪啪嗒啪嗒的。 他又想起月前，遭遇刺杀的迪卢克躺倒在血泊中，而身为首领得力干部的他连枪都差点握不住。 “别哭，不是你的错。” 真有错，那也是他轻视了敌人，也忽略了自己的安全，让空这么担心自己。这几天他偶尔清醒过来的时候，永远看到的都是空，迪卢克轻声说道，“我就在这里，我不会离开的。” 莱艮芬德的家族首领躺在病床上，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坚定。 金发少年抬起头，看着迪卢克坚定的眼神，不再落泪，仿佛心中的不安慢慢平息下来。 “嗯。” 就在这时，近在咫尺的迪卢克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空…” 迪卢克笑了，他突然轻声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忘记说了？” ——“比如，我喜欢你？” 他听到了空的喃喃自语。 过往的那些事本来就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白纸，只差那么一点推力。 终于，被空的一句告白戳破。 他也喜欢空。 才惊觉自己对凯亚与空突然亲近的不爽来源到底不是胸闷，也不是病痛，而是深处的嫉妒。 他不喜欢空与凯亚太近，因为他看出来了凯亚也喜欢空，那可怕的嫉妒被他一遍遍强行压下。 直到迪卢克无法忽视，到他中枪的一瞬间，到他失去意识的瞬间，他脑海里想的全都是空。如果自己就那么死了，空一定会和凯亚在一起，所以他绝对不能死，不管空对他怀抱什么样的情感，他都不会放手。 “老……？嗝——” 空被吓得瞳孔一缩，哭音一瞬间都化成一个短促的嗝声，太过羞耻了点。 猫猫几乎跳起来，对着迪卢克脸涨红，慌乱的摆手，企图挽回一二，“老爷你……你听见了！？我那是瞎说的……不不不…没没有那种——” “我喜欢空。” 迪卢克握住了他的手，一点点把尴尬的空拽回来，语气淡然的道，“是想让你做我的爱人的喜欢。” 少年呆呆地望着他，眼神恍惚，微微抬起的手止不住的轻颤，空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美梦。 他也不再想抗拒着好像只会出现在梦中的场面。 “我也……我也喜欢老爷……” …… 凯亚带着一束粉白色的百合走进医院，他如今在家族内也不常出面，虽然这么说有点糟糕，但他比某个人更像是夜枭。 藏匿于黑暗，等待着一击毙命的机会。 好久也没见到空了… 凯亚趁着深夜的掩护，悠然地步入医院，除去高层的内jian后，家族如今名义上的代表人是他和迪卢克重新起复的父亲，这也是为何他能深夜独自出来的原因。 走到VIP区，他的脚步微顿。 往日守在墙角的守卫呢？桌子还在，但是左右环视一圈，依旧空无一人……不好！ 察觉到不对的凯亚一个激灵，眼神陡然肃穆下，大步朝着病房急步而去，刚走到门口的凯亚看到房门毫无被暴力打开的痕迹松了口气，正要推门而入。 他就听见里面传来空的声音，“……我也喜欢老爷…” 凯亚僵住了脚步。 推开门扉，床上的红发男子环住了金发少年的后腰，朝着他的额间落下一个吻。 而空和对他的冷漠抗拒不同，金发少年压根就没有拒绝那个吻，顺服的靠了过去，贴到迪卢克身前，金红的眼睛看向他，一眨不眨。 他站在阴影里，就像是个局外人。 凯亚怔神地看着这一幕，苦涩地一笑，脸庞又眨眼没了笑意：‘我才是多余的啊……’ 他一眼就看出来空喜欢迪卢克，也看出来迪卢克对空也有好感，只不过他擅自插手在他们之间罢了。 其实他也清楚空不喜欢自己，毕竟迪卢克和空他们是两情相悦，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感情的时候，他推开门道：“迪卢克，你在做什么？” “……！凯亚？” 空慌乱的扭头看看向了凯亚，赤金色的眼眸瞪大，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来了？” 迪卢克不动声色地抓住空乱动的身子，“唔……” 抱着他的迪卢克似乎是因为他的挣扎痛得闷哼一声。 空连忙不动，关切地问道，“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迪卢克咳嗽两声，“没事。” 这样怎么可能没事呢？ 空满眼的担忧。 “如你所见，我刚才和空告白了。” 迪卢克抬头，对着凯亚道。 凯亚哦了一声，表面上一副不甚在乎的模样，可没抓着花束的另一只手指甲却是死死的陷进rou里。完全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老爷……” 空尴尬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迪卢克没再说话。 “凯亚。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怎么不能来？这些天我都快忙死了。”凯亚晃了晃手中的花束，若无其事般道，“说起来，你们门口的守卫哪儿去了？” “——！” 空一愣，刚才还羞涩晕红的脸上神色也跟着沉了下去，“人不见了？怎么可能……这还不到交班的时候啊？” 他跑到门口的拐角后，不一会儿，他回来时，面色已经冷沉得像是冰块一样了。 “该死……”他咬着牙道，“蠢货！都是蠢货！” “是被支开了吗？还是被收买了？” 空随即抬起头看向家族顾问，“凯亚，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有枪吗？” 凯亚挑眉。 “有。”空点点头，他走到病房的洗手间内，不一会儿就带着两支冲锋枪走出来。 “那就好。”凯亚点点头，“我去找护士打电话，让家族的支援过来，你转移一下迪卢克的病床。” “好！” 两人分头行动，五分钟后在楼梯口集合，打完固定电话的凯亚带着一名护士走过来，“我已经和这位莉莉小姐说过了，她愿意照顾好迪卢克。” “嗯，麻烦莉莉小姐了。” 空微微颔首，然后转而在迪卢克的身边轻握住他的手。“老爷，你安心…” 凯亚在后面看得郁闷，磨磨牙，烦得脸上表情都挂不住伪笑了。 他们是心意相通，如今迪卢克对空表白了……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继续追求空？想都不用想，空肯定会拒绝他。 凯亚越想越郁闷。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努力把事情转到正事上，“如果是兰斯家族动的手，他们等会儿肯定会来，你我出去迎接。” “……我一个人去，凯亚。” “空……！” “可你是顾问，你去了……他们一旦认出你，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没关系，我愿意赌一把。”凯亚认真地道。“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 空与他对视两秒，微微别开眼，“我……是我和迪卢克告白的。” 话音落下，凯亚无语的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别乱想了。”他懒洋洋的道，“现在是想这事的时候吗？” 空愣了一下，红着脸羞愧的低下头。 圣诞夜的寒风刺骨，约克市的冷风中，街口驶来几辆黑色的车，凯亚与空守在医院门口，假装抽烟，冲锋枪塞在衣侧，凯亚的肤色与黑夜完美的融为一体，他故意还戴了从医院借过来的白手套，脖子上套了空的围巾，外加兽类特征不明显，还真的能忽悠过去。 空就没那么好运了，不过也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怕，拽着一张冷脸，盯着那几辆黑车。 空可是出了名的干部之一。 如果因为他的外表与身高轻视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车上的黑衣人下来远远的看着路灯下的他们，顿了顿，黑着脸回到车里。 “妈的，不是说就干部空一个人吗？” “计划有变，暂时取消吧，万一进了陷阱就糟糕了。” 不一会儿，莱艮芬德家族的车也来了。 兰斯家族这才退去。 一场一触即发的针对首领的危险消失得悄无声息。 然而，兰斯家族并没有就此放过莱艮芬德，正如凯亚不会放过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