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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他低头下去,伸手把她肿得像发面白馒头的一只脚架到自己腿上,一边替她轻缓地揉捏着,一边低声道:“你再考虑下我的话。倘若你想,我可以送你回你娘家待产的。这样我走了也放心。”初念摇头。“我娘把她身边跟了半辈子的张mama和春兰夏荷都送了过来,等我快生时,她自己也会来。张mama会照顾我的。你放心就是。”张妈昨日才来的。廖氏对此有些不快,不过没说什么。徐若麟与她打过几回照面,也看得出来,她是个精明厉害的人物。他刚要叹气,初念已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紧紧抱住不放。“我会没事的,你放心。”她低声喃喃地道,“可是你……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他和她都知道,他们的前一世里,他的终结便是燕然山下那片被冰雪夷平埋葬的幽谷。他感觉到了怀中这具娇软身子在微微战栗,心中迅速涌出了无尽的柔情。“娇娇,”他紧紧抱着她,向她传递着来自于自己的热力和力量。附到了她耳边,他说,“倘若再来一世,我怕老天爷要罚我,又把我弄回到你记恨我的那段时日可怎么是好?好容易这一辈子我总算捂热了你,还没好好和你过上几天呢,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她仰起脸望向他,看见他正凝视着自己,唇边带了笑。她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终于嗯了一声,闭上眼,再次靠到了他的怀里。“我等你回来,和咱们的孩子,还有果儿——”她低低地道。☆、108第一百零八回建初二年的晚春。距离徐若麟北上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说长,并不算长,但也不算短。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先说国事。皇帝决意迁都燕京以巩固北防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燕京虽就在那里,传闻经过风水大师考察,皇宫也将在前朝遗留下来的宫室遗迹基础上改造扩建,但这毕竟是项浩大宫城,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虽然人人都知道,从计划到真正迁都的那一天还要很久,但富商巨贾闻讯之后,仍是纷纷赶去那里竞相买地,掀起了一股热潮。燕京地价一夜之间暴涨。甚至就连再靠北过去些的关外,此刻还在进行中的那场战事,也丝毫阻挡不了这种热情。与北宂的战事确实还在继续。徐若麟与他的宿敌,北宂尤烈王各自统帅两支军队,半年前开战后,从一开始的相互试探、拉锯,一直到现在,两军仍在相持。大楚东从滨海,西至陇西,南至南疆,辽阔四境内的百姓们,这段时日里,街头巷尾茶馆酒肆谈论最多的,便是这场关乎大楚国威和北方局势的战事了。前线的仗还在打,后方不打仗的人,上从皇帝,下到普通百姓,日子还是照旧要过的。皇宫里,安嫔月初安然诞下一龙子。这是赵琚的第三个儿子。他自然高兴。母凭子贵,次日,安嫔便连跳数级升为贵妃。此前,慧妃、容贵人半年前也相继怀了身孕,如今都大腹便便待产,后宫一派祥和。除去这些,另件大事,便是上个月,十八岁的太子赵无恙大婚,迎娶被宫中女官教导了一年的苏家女儿苏世独,正式成人。然后就在半个月前,赵琚又收到来自北方的最新战报,在经过艰苦的一系列拉锯战后,大楚军队接连取得两场关键战役的胜利,已经将战场推进到了燕然山一带。徐若麟最后在战报中说,倘若不出意外,数月之内,这场战争便会有一个结果了。徐若麟为人谨慎。在战报中说这样的话,便意味着他对战事的取胜有极大信心。这对赵琚来说,自然是极大的好消息。后宫和睦,子嗣繁衍,战事也算顺利。按说,现在的他应该松一口气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赵琚近来一直心事重重。甚至连前线这样的大好消息,都不足以驱散他心中的阴霾——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点问题。去年七月,他在太仓亲送袁迈率船队出洋后,下龙台短暂晕厥,过后便没事了。他自认年富力强,回来后也就没怎么放心上。国事繁忙,要他定夺考虑的地方太多了,他很快便忘记了这事。直到去年底,有一天深夜,他在容贵人处时,忽然再次头痛欲裂。当时惊动皇后,萧荣急召太医院于院使等人前来诊治。众太医围着抱头的皇帝一时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于院使以金针刺疗,这才止住了痛。这一次头痛之症后,便如开了个头,短短不过数月之间,这头痛之症便已经数次发作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半个月前退了早朝,他正与一群大臣在御书房为运河沿岸数省新近爆出的一桩贪墨大案而争辩起来。牵涉官员之多、级别之高,出乎他的想象。一时急怒攻心,再次头痛倒地,最后也是靠于院使的金针才渡了过去。关于他的病因,太医院众人起先各有说辞,到了现在,渐渐都归结于头风。太医虽含糊其辞,赵琚自己年少时也览阅过医书,知道此症起因不但难定,且没根治之法,只能将养。一旦病痛缠身,短期或许不致致命,长久却极折磨人。倘若病势不加控制,严重时厥死也有可能。他年少起便胸怀大志,成人后殚精竭虑,终于在壮年之时登上大宝之位,本正是一展宏图之时,不想事情还没做几件,忽然便得知自己患有此种病症,这样的打击,不啻苍鹰折翅,可谓深沉彻底。纵然于院使时时劝导他须得放开胸怀平心静气,以免气血瘀滞加重病症,他又如何能真正想得开,做得到?皇宫中人,这大半年里各自有喜有悲,魏国公府的人事自然也有巨大变化。去年秋,徐若麟离开两个月后,初念安然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果儿被准许入房去探望自己新得的弟弟时,见他白白胖胖,被裹在襁褓里,闭着眼睛只顾津津有味地吸吮塞入自己小嘴里的一只紧握小拳头,吱吱有声。拿开他拳头,他便不依地蹬腿摇头,十分有趣。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叫他一声“小馋猫”,于是她弟弟便得了个小名叫“喵儿”。初念初为人母,出了月子,办过满月酒后,亲自照顾儿子。起先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在身边张妈宋氏等人的指导下,渐渐也就上手了。照料几个月大的孩子本就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儿。自从有了儿子,有关他的一切便几乎耗费去了她全部的精力。哺乳、把尿、给儿子穿衣洗澡,守着他睡醒,她忙得几乎没空去想别的。只在夜深人静,身畔的儿子安静睡去之后,她才会去想远在关外的孩子父亲。说不担心自然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