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同人小说 - [剑三谢李]比白开水还无聊的一些爱情故事在线阅读 - 纯阳宫规则类怪谈 下 (生子and露出play警告)

纯阳宫规则类怪谈 下 (生子and露出play警告)

    谢云流迎上去,步履匆忙间带出来一些细微的响动,李忘生恍然回过神似的,漠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见来人是谢云流,李忘生这才露出了小小的惊讶表情,很快转变为羞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云流,简直不忍错过,喃喃地轻呼了一声:“师兄……?怎会是你?”

    谢云流先是啊了一声,不理解师弟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神情,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出去再细细盘问也不迟,他狼狈地数落了对方一顿:“好哇,李忘生,叫我在树林里没头苍蝇一样好一顿乱找,结果你竟然自己一声不吭溜进来,还在这里优哉游哉扮起古人来了……好了,也别换衣服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我总觉得这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脑海中却忽然在想,好像从小到大听过的那些恋爱故事基本上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展开的。

    谢云流伸手便熟稔地搭上了李忘生的手腕,在这全身周密古朴的装束里,只有手腕还算是有点像他平日里熟悉的样子。他想尽快带李忘生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手一搭上去就立刻感到了不对劲:虽说李忘生天生体寒,体温是比正常人的低了些,可也不至于冷得像块儿纯天然的冰!这温度要谢云流心中立时升腾起一个不好的猜测:眼前之人恐怕并非活人。

    那些时至今日仍然滞留在人间迟迟不肯离去的魂魄,倘若法力再高强些也能修得出实体,可绝不会具备正常人类才有的各项体征。谢云流浑身一震,心上一计,先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表面上不动声色,另一只手已经悄悄伸到口袋里正准备去摸符纸。容貌身形再像李忘生,这终究只是个长于幻形的邪祟,他不能轻易被表象蒙蔽,他必须……

    李忘生没叫他把这“必须”的内容想完,他的手已经回握住了谢云流的手腕,用一种近乎憧憬的眼神望着谢云流,低声细语地同谢云流说:“师兄要带我去哪里?我今日的课业尚未完成呢。”

    谢云流一时又不免有些犹疑,究竟什么人才会做了鬼也不忘惦记着什么劳什子课业?一半的理智在试图说服他,这正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李忘生,另一半的理智却在焦急提醒他,他应该立刻出去,可是谢云流脚下好像生了根似的,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

    他顿了一下,还是警醒着往后撤了半步,竭力想把自己的手从李忘生的手中抽回。然而他稍一用力,李忘生倏然间眼里雾气朦胧,摆出那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谢云流便无论如何也狠不下这个心了,只好生生止住步伐,沉下声来问李忘生:“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师弟?”

    “师兄,你怎会认不出我来?可是方才在山上遇到了什么邪物么?”李忘生避而不答,站起身来缓步靠近他。他那身衣服的材质大约非常柔软,落在地上摇曳时谢云流只听到了一点点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响动,就像是冬日里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一样。对方走过来为他将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查验了一遍,仿佛十分不放心他似的。

    李忘生分明穿得这样严实,身上却留不住什么温度。动作间指尖那种叫人心惊rou跳的冰凉偶尔触碰到谢云流的皮肤时,竟然会无端地让他感到心跳加速。

    不是害怕,而是别的什么情绪。

    这个李忘生最终把自己送到谢云流怀中,态度似乎很正直,意思却很模糊。

    李忘生垂着眼皮,一手抚在他的左胸口,忽然细声问道:“师兄,果真不要紧么?”

    谢云流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安抚性地道了一声没事。

    令他意料不到的是,李忘生紧接着抛出一个令他措手不及的问题。

    “若是真的没事,师兄又为何心跳得这样快?”

    放在平常,李忘生绝不可能如此直截了当地质疑他。然而眼前的这个李忘生仿佛彻底洞悉了他的心中所愿,故而他阵脚大乱。况且他的确对李忘生抱有某种程度的窥觑之心,他对他这个师弟有些成分复杂的好感,打小在一起长大,说他们是互为竹马也不为过,可那又如何呢?现在已经是什么辰光,早不兴那套封建陋习了。

    李忘生的目光柔软得可以杀人,他又问:“师兄为何不说话了?莫非,师兄是在想我么?”

    谢云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脑子里是空茫茫的一片。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想。”

    他对着这么一个形似李忘生的可疑人物,如此毫不设防地说出一个“想”字。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无论怎样也控制不住这份该死的心情。

    李忘生的态度缓和下来,露出一点笑容:“我也想念师兄。”

    这话惹得谢云流那颗心又是好一阵狂跳,他这个时候思维很混乱,竟然无所顾忌地顺着话头继续问了下去:“李忘生,你想我什么?”

    怀里的李忘生一下子又显得安静非常,只是轻柔地推开他,似乎并不肯再像方才那般亲密地依偎在他身上。

    分明是他先靠过来拥住谢云流,如此作派反倒显得方才是谢云流主动引诱他似的。他好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万一这就是求助的代价呢?谢云流便没想着回绝。

    他从不否认自己对李忘生有那种心思,然而在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心思往往只会是他自己的心思,不必非强行找个机会和对方说破。

    打从他们相识的那天起,谢云流就常常在想,他这个师弟的确是一名君子。再加上李忘生平日里心思极为单纯,谢云流便暗自猜测,李忘生所追求的恐怕只会是那种仅存于古籍典故中的、中正平和而不相狎的爱情。后来的发展果然也映证了他的预想,李忘生对身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温柔和善,殊不知这样一视同仁的温柔和善,落在谢云流眼中又何尝不是一种残酷的区别对待。

    眼前的李忘生却与师弟根本不一样,或许正是这种不一样打动了他。太阳的光辉固然令人向往,月亮的光辉同样值得珍视。尽管谢云流暂时还弄不明白为何对方身上似乎总萦绕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却也忍不住会想倘若师弟不再这么冷,不再露出这种悲悯的神色,那该有多好。

    好吧,他得承认终于认栽了。既然等不到李忘生的回复,那便无须再等了。他不再多说什么,一把握住了李忘生的腰,使了些力气将对方强行拥入怀中,鼻息间不经意嗅到一抹极淡的馨香,若隐若现的。就在搂上的这一瞬间,李忘生的身体在他怀中忽然柔软温暖了许多,果真如他所愿不再那么冰冷。谢云流并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对方从自己身上偷偷汲取走了一点什么,不过,既然他的温度能够传递到李忘生的身上,这已经很足够了。

    门外寒冷,那么大的雪,风一吹就能把他们吹得瑟缩非常,紧紧地搂在一处。谢云流低着头,不太专心地吻着李忘生,并不见得多么缠绵悱恻。余光他瞥见对方捏了一个什么诀,风雪便再也吹不进来了。殿门依然洞开着,门外零零落落的有些规则中提到的纯阳弟子装扮的人似乎正在扫雪。然而谢云流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丝声响也没有,就连那股沙沙的扫雪声也被完全隔绝在外。

    他竟然喜欢这样的,谢云流不禁在想,心跳得越发快了。结束了这个吻,他故意打趣道:“不关门么?等一下什么都被看见了,以后你怎么办?”

    李忘生却温柔地对他展颜一笑,轻声告诉他:“无妨。他们也早期盼着这一天。”

    谢云流选择性忽略了李忘生口中的“他们”都是些什么来头,只问:“他们早就知道?知道你会在今天被我……被我那个么?”他到底还是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直露,免得惊扰了自己面前这个优美又神秘的师弟。

    李忘生抚着谢云流的胸膛,神情专注地将他衬衣上的纽扣一颗一颗依次解开,反问道:“师兄以为呢?”

    谢云流被问得一愣,简直被他泰然若素的模样震慑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这个李忘生绝对别有所图,目的非常可疑。可是对方顶着这样一张面孔,他便只能如同被蛊住了心神,任由李忘生将他的衬衫扣子全数解开,又牵着他的手搭在自己那身道袍的领口。原来谢云流其实胆子也不小,也很爱好刺激。

    李忘生只是低声恳求他:“师兄,帮我吧。”

    谢云流忍了许久,脑中的弦终于毫无征兆地彻底断裂,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绅士礼节,更无心去权衡帮与不帮的利弊,眼下最重要最急迫的事情,是他拿李忘生身上这套繁琐的道袍别无他法。因此他只得以一种粗暴的、近乎撕与拽的方式将李忘生的领口扯松了一大片,随后狠狠咬上去。

    李忘生吃痛地轻哼一声,反倒不由自主把谢云流搂得更紧了些,如同抱住了一卷重要的典籍。紧接着谢云流那一双手便摸索着去剥李忘生下半身的蔽体之物,手部触感诚实地告诉他,这条裤子的设计还算简明,因而这一步进行得相当顺利,不过是费了些一扯一拽的功夫。随后他顺势把李忘生压在一旁铺着软垫的窗台上,窗外是高阁落雪,李忘生一仰头,全世界的雪皆都落入他的眼中。

    谢云流这时候才勉强能比较深入地侵袭李忘生的下半身,他虽是纯阳理工大学最为风头无两的人物之一,身边从来不缺热闹,却也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这样的热闹。手掌甫一探进去,他立刻便发现那里有一种令人羞耻的湿润。他不是他的师弟,谢云流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了。

    然而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箭既已在弦上,就再没有回头的道理。他随意地三两下扯开自己的裤子,赤条条地把那根半硬的东西解放出来。他没有急着将它挤入他与他之间,而是拉过李忘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性器上,随口问他:“会吗?”

    李忘生轻轻点了点头,神情依然很恬静,恬静得像是在有意忍耐一样,虽未应声,但他的手掌已体贴温驯地把那根东西握住了。谢云流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很快便情难自已地喟叹一声,搁在李忘生两腿间的那只手也不那么老实规矩,随心所欲亵玩了一会,还不过瘾,索性就着那些柔润粘滑的液体将两根手指喂进李忘生的后xue里。

    谢云流这双手上布有一些老茧,他做道士的业余爱好之一是木雕艺术,主要醉心于雕刻些诸如木剑木刀之类的小玩意儿。他本来以为这层茧会让自显得过于沧桑,没想到在眼下这种特别的时刻它们反倒成了天然能够慰藉填饱李忘生的良药。带着茧子的手刚一挤进去,李忘生立时变得紧张了许多,连带着把后xue收缩得很紧,两条腿虽已听话地打开,却也紧绷着不敢乱动,唯有搭在谢云流性器上的那只手还在老实动作着,因为谢云流还没有出声喊停。

    谢云流忍不住又凑过去吃了一回李忘生的唇瓣,喘息着问他:“喜欢吗?”

    李忘生反应却很淡然,仍只是点点头。

    谢云流又问他:“以前做过吗,跟谁?”

    李忘生似乎略为这个问题思考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谢云流仍然对他抱有某些期待,耐着性子哄道:“忘生,按照我们的说法,你现在应该喊我一声老公了。”他说完立马反省了一回自己的rou麻,心道其实李忘生不说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这种纯情的想法很快就已经没机会说出来了。他只不过是看见李忘生一下红了脸,把视线完全移开什么也不肯说的模样,心里就仿佛住进了一头野兽,叫嚣着必须要强迫李忘生把这两个字唤出来给它听一听。

    他本想逼问李忘生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又觉得如此多少欠缺了几分威慑,于是佯作自己已动了真怒,眉宇间颇有些恶狠狠的,色厉内荏地命令道:“李忘生,说话。”

    他虽是这样说的,手下却还是放缓了侵犯李忘生的力道。李忘生还是那样油盐不进般的望着他,仿佛的确弄不明白谢云流为什么非要他开口。谢云流忽然福至心灵读懂了这样的眼神,断定李忘生的油盐不进恐怕多半是装的,明知道开口说话才能拉近两人的关系,李忘生却不肯依循常理出牌,无非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谢云流最吃欲拒还迎的这一套。谢云流后知后觉才捕捉到这一点,终于重新定义了眼前的现状,即李忘生或许并不多么沉迷于他,但李忘生却刻意使了些惑人的手段令他甘愿沉迷于李忘生。

    谢云流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抽出手来将李忘生的两腿向左右两边压开,一把将他压在身下:“你诓我?”

    李忘生摇了摇头:“师兄,我是不会骗你的。”

    “那你爱我吗?”

    “爱。”李忘生回答得很平静。

    谢云流愣了愣,随即冷笑一声,扶着性器,径直挺进了李忘生的身体。他不确定李忘生的反应是否也属于表演的一个部分,可那实在太真了:他一插入,李忘生便浑身紧绷着将腰肢也抬起来,将全副心神都抛开了,只为了迎合他的侵犯。他感到李忘生在尽力放松自己的后xue,然而收效甚微,对方那双含愁的眼睛瞬间又笼上一层模糊雾气。

    随着谢云流坚定的进入,李忘生终于轻呼出来:“师兄……疼。”

    谢云流心想,疼就对了,好歹证明你会有所反应,而不是什么都好像在演我。他将整根没入进李忘生的后xue,甬道里初经人事的层层软rou便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将他的性器严丝合缝地裹住。他试探着再向里顶了顶,李忘生便抓着他的袖子小小地惊呼,一身皎洁如月的皮rou都禁不住颤抖。

    原来他并不懂得如何取悦自己。他不在乎李忘生做出来的反应到底正确与否,也不在乎对方此刻的情状是否值得他的怜悯疼爱,他不在乎这些,李忘生既然已经落在他手中,他便只想让挥笔在这张面孔上浓墨重彩地留下些他最期盼看到的表情。谢云流深刻地了解自己脾性中的恶劣之处,他的确是很坏很坏的,正是介于彻底的坏人和完美的好人之间的那种坏,在他挺身进入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那份坏总算在李忘生的肚子里落了地,业已在那里缓慢地生根发芽。

    他如今既被李忘生身上暖情的暗香摧残理智,又被对方无知无觉的yin行引诱,当然什么都给他抛诸脑后了,规则桎梏也好,身陷囹圄也罢,恍惚间只把眼前的李忘生就当做是心尖上的那个人。他越是用力地向里顶,李忘生便在这张软垫上摇晃得越厉害。见李忘生大张着嘴巴却吐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只有些破碎的气声从他喉中逸散出来,谢云流突然发问道:“忘生,舒服吗?”

    以李忘生的性格,他还以为对方必然不肯给他什么回应,谁料李忘生闻言喘了一小口气,竟然微笑了起来,给了他一个坦坦荡荡的回应:“舒服。”

    谢云流立时便感到自己身下那根东西在李忘生的体内又胀大几分。这个不值钱的,他暗暗痛骂自己,听了对方轻飘飘的两个字就激动得把持不住。为此谢云流又故意用言语去刺了对方一回:“能说话为什么不说?”

    李忘生只是笑,没有再开口,仿佛并不会为此着恼。无论这神情的背后究竟是关爱还是讽刺,这不应景的笑容终究惹得谢云流心中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遗憾,同时又难免因此深深感到心烦。他再次拉过李忘生的手,将那双青葱如玉的手放到他们的交合处,他再使了些力气,手指便听话地结结实实按上谢云流的小腹。

    然而李忘生还是在笑,这种温柔的微笑虽然和煦无害,谢云流却反被他看得有些耐不住了。他还以为李忘生被自己如此欺负一番,总归是要扭捏抗拒的,谁知道自己越是进犯,李忘生反而越是从容镇定。他总是会做出自己预料不到的反应,然而等谢云流猛然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心中此时正在疯狂涌出一股鼓噪的兴奋的sao动的不安定,他才当真是吓了一大跳。

    不过,谢云流心中亦觉得过于专注于看别人动情的神色多少是不那么礼貌的,于是只能伸出手去掩住对方的眼睛,虚张声势地叹了一口气:“忘生,你到底在笑什么?”

    李忘生却答非所问:“师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对方特特地放缓了“高兴”二字的语速,似乎仅仅是为了让谢云流把它们听得再清楚些,余下的,则并不作过多的解释。总而言之,为了什么事而高兴,谁让他感到高兴,李忘生统统都不说了,只把一切留给谢云流自己去猜。

    谢云流识相地闭了嘴,隐约明白自己恐怕再追问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窗边这张硕大的软垫和窗台眼下体贴地为他们二人充当起临时的婚床,谢云流趴伏在李忘生身上,仿佛是要用自己的身躯把李忘生牢牢锁住,好叫他无处可逃,乖乖地被他自内而外全面地欺辱。实则李忘生在谢云流面前既逃不开,也从未有过逃开的念头,两人约莫都对此事十分心知肚明,却又都默契地没有将个中那些弯弯绕绕之处挑破。下半身如同幻梦一般无比真实地将他与他密不可分连接在一起,李忘生应当是冷的,如今从交合处却不断有丝丝缕缕的暖流缠住他的四肢百骸往更远处蔓延,谢云流心里荡起一种怪异的舒爽,动作间不觉扶住李忘生的臀rou托举起他的身体,又把李忘生往自己身上搂近了些。

    性器犹然在被对方身下那张嘴甜润万分地含吮吃缠着,他这厢贴在李忘生的胸脯上,稍一转脸目之所及便是那两粒还圆润润挺立着的乳珠。谢云流身上的那股气焰忽然熄灭,好像回归到万物之始,大道至简,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必去想了,如今只需依循天性本能,追随心之所向行动便好。

    他情不自禁把脸凑向其中一只,又着了魔似的含住李忘生的乳尖不肯放。李忘生就尽显出一种慈爱的关怀来,伸出两只手轻轻搂住谢云流。谢云流的确把什么都抛诸脑后了,没能注意到李忘生这一头乌发之所以会散落下来逶迤一地,自然是因为原本束在发顶的那枚精致莲冠早就随着欢好的动作掉落在地上,眼下已不知是滚到了哪个角落里。那些绸缎般光润的发丝如同骤然苏醒过来一般,此时正欣喜于重获新生,悄无声息顺着谢云流的身体牢牢缠绕攀附住了。

    殿中并未事先燃起什么烛火,故而随着日落月升愈加显得光线昏暗,两人几乎好像沉在水底里一样。谢云流如今彻底醉倒在这温柔乡之中,当然无从顾及其他,更无法察觉不知何时起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些大团大团诡异的黑雾,转瞬间便已逐渐融合为一张深渊巨口,要将这二人连同整座殿宇一口吞噬。

    李忘生见此情景却毫不意外,他顾不上去介意乳尖被谢云流发狠嘬弄得破了皮,只是一边温柔抚弄着谢云流脆弱的后颈,要对方无暇分心发现周遭的变故,一边镇定自若地盯紧了那些古怪的黑雾不发一言。双方默然对峙了片刻,眼见从雾气中小心翼翼凝出一条粗壮的触角,即将要触碰到谢云流的身体时,李忘生忽然沉下脸狠狠剜了它们一眼。那几团诡异的黑雾骤然吃了这一击,几乎当场要被打得完全消散,仓惶间只好急急忙忙从殿中退了出去,又不甘心就此原路折返,徒劳在殿外逗留了好一阵才渐渐隐去了,到底不敢再向两人靠近半步。

    谢云流什么都没能看见,只是莫名觉得李忘生身上的温度忽然又降下去些。他抓起李忘生的两条修长的腿卡在自己臂弯间,将李忘生的下半身和软垫抬出一个小小的距离方便他更深地顶进去,浑然不觉对方腰侧和腿根被他粗鲁地掐出了一连串青紫痕迹。他直觉自己是要全交代给李忘生了,这个姿势让他直抵李忘生的最深处,而那止不住的生理性颤抖意味着李忘生已经先他一步迎来了高潮。

    李忘生几乎再也维持不了抱在对方身上的手臂动作,如同被抽去主心骨一般浑身软绵绵的,连原本缠在谢云流腰上的双腿也无力地朝两侧垂下来,只有腰身犹然被对方紧紧捉在手中。情爱中李忘生身上每一处琐碎的转变,对于谢云流来讲都是不同的。在这一刻,谢云流终于释怀于李忘生完全顺从于他这件事,李忘生在这个世界里只能依靠在他一个人身上,而他带给对方的这股高潮是抵挡不住也不容抗拒的。谢云流以此证明他在李忘生身上总算找到了一点归属感,至于究竟是李忘生归属于他,还是他归属于李忘生,则仍需要更深入一步的探讨。

    李忘生眼底闪过一抹挣扎,但为时已晚,仓促间他还未来得及发力将谢云流推开,就已被对方先发制人强硬地按住了。

    这节骨眼上李忘生竟然又不肯了,谢云流这样想着,感到自己的身下反倒越发疼痛了。他感到疼痛,就会感到愤恨,感到愤恨,就会渴望把这种疼痛还给李忘生。不该仅仅是还到李忘生身上,应该还到他的身体内部,如此,李忘生才能深刻地永远认下这份令人百般回味的疼痛,或者应该说是快乐。

    随后谢云流丝毫不顾他的抗拒,把腰狠狠向深处一挺,将自己的情愫一股脑全灌进去,它们如同一条蜿蜒的液体的蛇,从此永久留存在李忘生的身体里。

    霎时间李忘生脸色苍白如雪,仿佛遭遇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他愣怔片刻才哀哀呜咽一声:“……师兄,你不该如此的。”

    眼见对方在他怀里失去自控一般剧烈地颤抖不止,谢云流明显感受到李忘生身上出现的异样,这颤抖与方才李忘生被情欲裹挟带出来的那种旖旎的颤抖截然不同。就连他额头那一抹眉间红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化作两撇写意的游鱼,颜色却如阴阳一般正是一尾黑、一尾白。谢云流看得心中突突直跳,手足无措地劝慰道:“忘生,其实你不必为此自责 ……或许,你更希望我喊你一声,师弟,是么?”

    李忘生猛地抬起头,神色中多有慌乱:“师兄,你都知道了?”

    谢云流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上山那一日我便认出来了,此地不知被谁布了大阵,正是道门失传已久的镇山河。”可他毕竟没有沉默太久。

    他就只在那么一本古籍影印件上偶然见过残阵的画法,它是如此特别,故而他只见了一回便就此长久铭记于心,只不过,此前他却从未想过这辈子能有机会亲眼得见它的完整版本,还是在这等荒谬的场合。

    话又说回来,这里历经了千万年的变迁,沧海桑田,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又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握住李忘生脉门的那一刻谢云流就已然全明白过来,既明白了师父为何指名要他带队前来,也明白了李忘生为何只肯放他一人进入太极殿。传闻中道门正统的镇山河纯粹玄妙,不仅能保阵中万事万物不受任何伤害,更有立时祛除一切邪祟之功效,自然不可能会是胡乱吃人的鬼物。恰恰相反,若无李忘生于华山之巅长久坐守在阵中强行封住此地经年累月积蓄下来的鬼气,那些污糟东西恐怕早往人间蔓延肆虐去了。

    照理说,李忘生作为阵眼早就该圆满得道飞升,也不知他究竟为了等一个谁,抑或是为了等不到的一个谁,才肯如此毫无保留地孤身滞留于此,日日夜夜忍受着鬼气侵蚀的痛楚,苦苦支撑到现在。被侵蚀得久了,即便旁的什么都已经在岁月流转中褪色,可唯独等待斯人这件事,他怎么也不肯忘却分毫。

    谢云流心念一动,趁着李忘生此刻心绪混乱出手探了一回他的脉搏,发觉李忘生身上残留的灵力果然几乎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也许他马上要撑不住了,怪不得镇山河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完全阻绝鬼气的外泄,一时间倒是真对他动了几分怜惜恻隐之心。

    他们一行人前来本就是为了安抚那些迷路的亡魂,前前后后莫名其妙折进去那么多人,眼下既然有了能够一劳永逸解决那些离奇失踪案件的方法,而且,可能还是目前唯一能保全所有师弟的办法,谢云流心下了然,自己没有不把一切承担下来的理由。他是做师兄的人,这种事原就不需要太过计较。

    何况,他真不打算丢下情绪不稳定的李忘生不管。谢云流乐观地把自己这种行为归到同情弱者那一类。谁叫他平日里总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强者,也认为自己只能做一个强者。

    过了好一会儿,李忘生止住颤抖,似乎平静下来恢复了些许理性,眉间的游鱼又回归为圆满的一点。他伸过手去环住谢云流的脖子,如同真正的师弟那样,无力而充满渴求地挂在他的师兄身上,就好像一个溺水者。

    谢云流凑过去亲了亲李忘生的嘴唇:“我打算留下来。反正也走不掉了,是不是?”

    对方显然尚未从刚才的情事中恢复,再开口时声线还是很暗哑:“师兄,不会再有旁人进来了。”

    “真的?”

    “嗯,”李忘生低低地应了声,“因为不需要了。”

    顿了片刻,他又重重叹了口气,犹豫道:“师兄又何必……”

    他没有将前因后果展开解释,谢云流却也无意继续再追问下去,只将他往怀里又揽了揽。

    李忘生这才明白谢云流果真是懂他的。

    李忘生最后说:“师兄,你是我的爱人。你要始终记得,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谢云流郑重地应下了。这时他才第一次看清楚了,窗外闪耀着的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阳光。

    笼罩整座山的一直都是满月的莹辉。

    月亮也没什么不好。月亮也很好。

    无论是踏入太极殿之前,还是踏入太极殿之后,埋藏在他心底的那个愿望从来都不是找到李忘生,而是希望李忘生可以平安。无论哪一个,都是。

    他早就无意间违反了规则,按理是应该被即刻抹杀的,这件事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谢云流才逐渐意识到的——不过这又有何妨,即便没有这些规则,他谢云流也是自愿留下给李忘生当这“师兄”的。对于另一个李忘生,谢云流并非没有记挂,只不过他的命运早与这座山紧紧捆绑在一起,纵然觉得有些舍不得,奈何实在多思无益。

    谢云流于是顺理成章住了下来,居所当然只会是李忘生所在的太极殿。事后李忘生特意告诉他,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地被他送下山了,包括那名无辜掉了脑袋的可怜师弟。谢云流丝毫不会为这天方夜谭般离奇的故事走向感到惊讶,因为李忘生早就言明绝不会欺骗他。现在他已大致弄清楚了,李忘生之所以如此表态,并非是受到规则的制约不得不照章办事,而是他的确从不会骗他。

    他没有细问李忘生为此付出了什么,因为对方好不容易有了些许起色的体温状况从那天起又变得更加糟糕,以至于谢云流时常会怀疑自己搂住的难不成其实是一块冰。

    谢云流首先遗忘的是绝大部分关于时间的概念,故而他并不十分了解在这里时间究竟是如何流逝的,仿佛一天天地原本便该如此糊里糊涂一翻页就过去了。最初,谢云流只是隐约觉得山中的时间流逝似乎比外界要略微快上一些,有时他清早出门在山间探查巡视,总以为不过才过了一柱香不到的时间,就已接到李忘生的飞鸽传书,催他尽快返回太极殿用膳小憩,待他匆忙回转时果然天色已近乎完全地暗了下来。然而由于谢云流的机械手表早在上山那日便罢工了,猜测便只能停留在猜测的层面上。

    时间在不断向前流逝,他的身形样貌却似乎永远停留在进山的那一日,谢云流如何能察觉不到此等异状。渐渐地,他在太极殿范围外活动的时间似乎被莫名延长了些。起先他以为这无非全倚仗着李忘生对他的庇护,后来他壮着胆子浅浅试探了几回,才意识到那些奇诡的东西所畏惧的竟然是他本身,大概他的确已与李忘生有了某些相融之处。

    这一日谢云流掐着点匆匆从外面巡视回来,李忘生却不似寻常那般执了一盏光华璀璨的气死风灯立在太极殿外等他。谢云流在主殿内遍寻了一圈无果,循着香味自动去了平日里寂静无人的偏殿。

    怎料偏殿里竟真摆着一桌用料难得的丰盛饭食,样样件件都堪称色香味俱全,叫人闻之欲饱。尤其当中那道鱼脍,每一片鱼rou都切得极其细薄,再以花瓣的形状放置于冰碟之上,如同水晶一般的晶莹剔透,几乎可以透过它们看到木桌上的纹路,甚至还奢侈地另外配了五六样色味皆不大相同的蘸碟衬在一旁,完全不像李忘生平时节俭质朴的生活作风。

    李忘生领着一排玉雪可爱的小弟子依次坐在饭桌旁,那五六双乌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皆在眼巴巴地望着他。谁都不敢贸然去动筷子,仿佛等他回来再开动是天底下最最要紧不过的一件事。

    谢云流向来不屑于在小朋友面前摆些多余的架子,何况,在座的还都是些和李忘生小时候一样乖巧讨喜的漂亮小朋友,于是随意招呼了他们一声便在李忘生对面坐下。

    谢云流免不了一边用膳一边揶揄道:“师弟,你先前不是说已经封山了?从哪里混进来这么多小孩子?”

    李忘生并不言语,仅仅是抬起头来嗔怪般的淡淡睨了他一眼。

    谢云流根本没把这桩意外放在心上,只是难免走神回想了一小会师弟当年软绵绵的模样。

    心不在焉地又用过几口饭,谢云流仿佛突然被人从身后掐住了脖子一般猛地回过味来,迟疑了小会儿,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问:“李忘生,他,他们……他们莫非是……”他越想越堵,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个东西的意思。

    “是,师兄。他们都是。”李忘生还是用那种嗔怪般的神色温柔看了他一眼,随后叹息道,“师兄,我今日在想,也是时候让你把剑法重新拾起来了。”

    尽管这件事兜头给了谢云流沉重的一击,但他听了李忘生的提议也只能是当场应允。

    谢云流很快便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白天他俩各自都有些琐碎事务要忙,故而冲突大多发生在夜半时分。譬如在一些无所事事的夜晚,气氛正好,谢云流燃好一支暖香独卧空床等李忘生过来就寝,左等右等半天总不见那个正主进来,外面又始终人声鼎沸,吵得人不耐烦得很。待到他气冲冲从床上弹了起来大步前往外间兴师问罪,发觉李忘生果然又被一连串的小羊羔绊住了手脚。

    那些小弟子初生时能力还很微弱,往往要趁夜中月光最盛之时化作原形汲取天地间充盈的精华加紧修行。虽然谢云流无从得知确切的缘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数量也rou眼可见地在与日俱增。

    然而不管人数有多少,已然形成的习惯却是雷打不动的,每逢晚间他们都会乖乖排好队候在殿门外,总要等李忘生一个不落地依次亲过去方才肯心满意足地离开——个别很甜的小朋友会黏住李忘生多撒一小会娇。

    结局通常是谢云流等得心急如焚,故而冷下脸来扮作恶人模样,凶巴巴地将门哐当一声关上。

    他才不理会外面会哭得有多地动山摇。

    “师兄,你待他们会不会太严苛了?”李忘生贴在谢云流身前,微微仰着头,难得用带着控诉的口吻对他说了一句重话。

    谢云流方寸大乱地粗喘着气,尽量和颜悦色但立场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小孩子。”实则这当然是一句违心话,不过至少他自己必须果断坚信这一点。

    谁知李忘生似有所感,突然换了种语气,含情脉脉地轻声说:“师兄,你会喜欢的。”正说着,他慢慢把自己又往谢云流怀抱里送过去些。

    谢云流为此非常抓狂,却也没有办法。

    隐山吃人的事情大约就此便落下帷幕了。

    谢云流在山中不知度过多少次寒来暑往,山外的李忘生才又一次迎来了崭新的春天。过去的一年里,他照旧跟在吕岩身边修行,别的师弟遇见他依然会亲切而文雅地称呼他一声“忘生师兄”,就连世态都平稳得出奇,平稳到甚至连一例小动物走失的案件也没有发生,根本无可挑剔,实在万事大吉。

    然而自从那个寻常的周末他在家中骤然惊醒,李忘生便时常莫名觉得心中惴惴不安。细细想来,一个人周末在自己的家中醒来实际再正常不过,个中似乎并无多少值得推敲之处,李忘生却越想越觉得蹊跷。那天傍晚他裹着将要被清洗的珊瑚绒薄毯醒过来,衬着窗外的绵绵阴雨的天气,居然也很有点凄美,然而他心里却总以为那一刻窗外飘落的应该是纯白的雪,并且自己所枕靠的其实是一个什么人的肩膀。至于那个某人究竟姓谁名甚,相貌如何,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这种诡异的感觉一直让他感到脊梁发凉,记忆中的一些部分开始虚实难辨,以至于他不得不因为自己的道心不稳前来寻求师父的指点。吕岩本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叹息一声,怜爱地抚摸着他头顶细软的头发,要他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走到门口时,李忘生停下来与许久不见的那名师弟闲聊几句,言谈之间客气地流露出一种对他身体状况的关心爱护,师弟因病缺席早晚课已有好一阵子。

    对方摸了摸头,颇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其实没什么,就是前一阵重感冒实在起不来身,总感觉头都要咳掉了。现下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兄惦记。”

    李忘生心中一凛,脑内突然闪现一些内容刁钻的画面。他忽然记起今早上山的时候见天空湛蓝如洗,水面波澜不惊,如同一片镜子倒映着天空和云朵,当时他忍不住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云朵白练般轻盈地漂浮在空中,水面也仿佛于云与云之间流淌。

    最后怀他着沉重的心情匆忙离去了。

    和谢云流走散的李忘生偷偷地再次回到银霜口,关于上一次的记忆其实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碎片,唯有那一晚在树林中他与师兄在极度疲惫饥渴中肩靠着肩入眠这件事印象相对不那么模糊。他并无十足把握将谢云流带回去,不过,他想他已经知道这里都有什么。

    随身带着的那份地图上照例显示出了规则。自从谢云流失踪之后,山上果然也出现了某种异变,诚如规则九所述,规则是会发生改变的,但依然是可信的。

    规则一:纯阳宫范围内不会有山羊,也不会有绵羊;

    规则二:再次强调,纯阳宫范围内不会有山羊,也不会有绵羊。如看到和山羊或绵羊类似的物品,请无视;

    规则三:请勿捕食山泉中的鱼类,那些都是小羊的饲料;

    规则四:纯阳宫的所有人员统一身着蓝白色的南皇道袍并且配备一把玄铁长剑。如您遇见黑衣剑客,请立即逃离。

    规则五:华山上只会有洁白的雪,如果你见到了鲜红的雪,请立刻前往太极殿找到李忘生并且和他交谈,否则后果自负;

    规则六:太极殿是纯阳宫内最安全的地方,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可以前往太极殿求助;

    规则七:如果进入华山山道,前行五里即可到达终点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否则后果自负;

    规则八:如果你见到的是散发的李忘生,太极殿已经不再安全,请你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保持沉默退出宫殿,然后以最快速度找到李忘生。

    规则九:本规则会实时更新,请及时查看,否则后果自负。

    李忘生深吸一口气,在规则末尾用圆珠笔坚定地写上了一行小字,随后便迈入华山范围内。

    规则十:李忘生不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