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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闻已经把那东西交给你了,而你也看过上面的记载了,所以说,你也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了吧!”侯平看向霜落,毛绒绒的猴子脸看不出喜怒哀乐,只一双没有被毛绒绒覆盖的双眼将他的心情表露无遗。霜落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点了点头:“该知道的东西,我都知道的,然后呢?”侯平苦笑着,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脚上,“我已经明白我是做错了,这么多年来,应该承受的惩罚也已经足够的多了,到现在,我都已经分不清我是侯平还是侯安。”侯安就是那只猴王,侯平现在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取名的风格与侯平如出一辙。话说到这里,侯平又抬起了头:“当年鹤闻再找上我时,让我替他酿一壶猴儿酒,我答应了他,而他也答应我,等到将来的某一日,有人来找我取那壶酒之时,就送我去往生。”往生对于侯平来说,早就成了一个可望不可即的词语。在更久远的时候,他被鹤闻用秘法与侯安调换了身份之后,他的命数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道眼中的侯平在盛元十五年就死在了翔安道的山匪作乱之中。活下来的只有一只叫做侯安的猴子。自那以后,侯平便再也不会死。初时他并不曾知晓自己的特殊之处,等到后来发现寻死已经变成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之后,他差不多就已经崩溃了。之所以说是差不多,那是因为在他濒临崩溃之际,鹤闻出现了。鹤闻告诉侯平,只要他愿意用心头血为引,替他酿上一壶绝品的猴儿酒,那么在酒成之后,会有人来给他一个了结。“长生不好么?”霜落不解,古往今来的人都喜欢求求长生,便是现代社会里,也仍然有人为求长生,而不择手段,怎的侯平却这么不懂得珍惜,有那样好的机会可以长生不老,虽然是顶着猴子的壳子长生不老,可那也是长生不老呀!侯平怅然道:“长生对他人来说,是好还是坏,我也不知道,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大的坏处。”想要求得长生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心存执念不得解。可侯平不是那样的。他本身是个最普通的人,平日里遵守的也都是人间最常见的规矩,那些个规矩不见得都是好的,但它们全都是他从小听到大的,故而不会想着去违背,一旦有遵守的机会,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完成。就好像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侯平自己说,他其实并不懂得那句话后面的深刻含义。他只是听了外面的人都在说,得有男娃娃传宗接代。年轻的时候,他尚且不会考虑子孙后代的问题,年老了,一只脚都已经跨进棺材里,他就得考虑到子嗣的问题,即使他没有可以传承下去的东西,可是依照着世俗的观念,他仍然是想要为自己寻一个有血缘关系维系的子嗣。亲生的必然是无可能了,可养子还是有可能。然后他就大概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了一个没有见过,甚至好没有影儿的养子,就要将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侯安给卖掉,倘若只是卖给富贵人家做小宠,他这会儿想起来,也只会觉得羞愧,然而他实际上是把侯安卖到了酒楼之中,虽然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侯安生出了灵性。侯平是个普通人,他在应该按部就班的生活之时,脱离自己原本应该行走的轨道,却又在不应该按部就班之时,重新拐回了原来的道路。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应该做的事情却一直在做。最后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也是怨不到旁人。全都是他的咎由自取。往生在宿臻看来,意思基本就等同于送人去死。但是不管杀人还是杀一只猴子,对宿臻来说,都是非常难以令人接受的一件事情。故而在侯平说话时,他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听着,始终不发一言。滥杀无辜,永远是不可取的小人行径。贺知舟却是盯着侯平,仔细打量了一番。他都不必细问,光看着侯平如今的模样就能够知道,这人被身体自带着的猴性影响的太多,也怨不得他会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猴了。“你在天道眼中早就是一个死人,而这具猴身的主人又是真实的死去了,所以你现在的状况就等同于一个黑户,我想黑户的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吧!”侯平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黑户’这个词听上去挺新颖的,仔细琢磨一下,大约同那什劳子的隐户是差不多的意思吧。贺知舟接着往下说道:“这个事情很难办啊!”远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第二百一十三章冬日宴(二十八)自然应该是难办的。倘若很简单的话,侯平也不会等到今天。他见贺知舟等人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那就等拿到猴儿酒之后再说这个吧。”侯平对鹤闻的了解不深,可光他知道的那一部分里,鹤闻就已经是个算无遗漏的主,既然多年以前他能够应下他的要求,想必早就有了对策,而他只需要将约定中的事情做好,届时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也就能得到。侯平对自己说,不必太过着急。该结束的总会结束的。此时天光已经渐次暗淡,白月在蓝黑色的天空中,光芒越发明亮。宿臻等人盯着侯平,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而侯平抬头看了眼天,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按理说现在应该是要趁热打铁的带你们去取酒的,可现在天色已晚,我的身子骨又有些不争气,也只能把时间往后再拖上一拖,等到明日天光大亮,再与你们一同前去取酒,可好。”侯平一边说,一边以手掩住嘴,从喉咙里憋出了两声咳嗽声出来。偏偏他现在的模样是只小猴崽子,还是个看上去就很健壮的猴崽子,怎么也不像是他说的那般身子骨不争气。不过么!他要是非说自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话,外人也找不出辩驳的理由来。宿臻不说话,只拿眼睛去瞅旁边的贺知舟。意思也很清楚了。就指望着贺知舟来做出那个决定。一旁的霜落本是打着冷眼旁观的主意,可眼见着宿臻看也不看她,就连拍板决定事情都只顾着看贺知舟的眼色,她虽然知道那样说肯定是过于夸张,但谁让她这会儿心里闹别扭呢!心里一闹别扭,自然就不会希望旁的人比她更好过。她硬是凑到侯平的面前,笑眯眯的回道:“没关系,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我们可以等的呀!”说过话,霜落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