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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师叔,我都承你和婆婆的这份情。大船已经靠得很近,连船头打旗校尉的样子都依稀可见。海红雁通常是不露面的,但是另外一个人现身了。那是个很高大的青年,单手扶剑锷,站得笔直,尽管他把脸隐藏在斗笠的阴影里,可杀气却藏不住。李檀弓看到他就想到了狼——独自从广袤的山峦森林中穿过,在雪地中翻滚,在满月时分放声大号。常缺?他指着那个人,用眼神问司徒乱。司徒乱扶额苦笑道:“是常缺。”“……”李檀弓抱起阿九,缓缓地说:“司徒兄,我有几句话要交代,我的尸体还是不要交给他了,沉在湖底就好。阿九若能被救最好,不能被救就让他随我沉湖,免得小孩子遭罪。还有……”“嘘!”司徒乱说,“别怕,快把刀借我。”李檀弓抽出桃花刀给他道:“你要和他打?”司徒乱撩起长衫把剑缠在腰上,推了李檀弓一把,“你们先躲起来,别让常缺看到阿九!”他说完便冲到船头,一手拿刀一手叉腰,先是仰天大笑,笑完了说:“哟,这不是常大人吗?我司徒乱是不是香喷喷的?为什么我到哪儿,你就追到哪儿呢?”常缺不说话,打旗的校尉替他说:“司徒乱你这yin贼,拈花惹草不说,竟还出尔反尔!”司徒乱说:“对兄弟,对朋友,对姑娘,必须是言而有信,可对那些偷偷在别人饭菜里下毒的猪啊、狗啊,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你说是不是,常大人?”常缺居然不恼,边上有个人却跳了出来道:“司徒乱!你骂谁?”众人定睛一看,是个使铁扇的大汉。司徒乱说:“骂的就是你!你看你这人身高八尺,当了东厂的走狗不说,竟然还妖妖娆娆地拿把扇子装俏!”铁扇大汉大怒,纵身往小船上跳来,这时渔火婆婆扔出一粒药丸,丸药在空中变成白雾,将他笼罩其中。白雾散去,他“砰”的一声落在船的甲板上,抽搐几下,竟然断了气。对方船上的惊呼声顿起,有人骂道:“渔火老贼婆!你竟敢杀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青姑拔剑在手,喝道:“他想上船,就得死!”“好个上船就得死!”有人暴喝,“你们藐视朝廷和皇上,行凶杀人无恶不作!诸位英雄,我们当不遗余力将逆贼就地诛杀,也好在海大人跟前长长脸面!”船队中吼声如雷,却没有人上前,青姑讥诮地大声说:“哼!有婆婆在,谁也不敢!”常缺从帽檐下露出了双眼,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很好听,“哦?那要是没有婆婆呢?”“没有婆婆?”青姑顿了顿,突然一剑从背后刺透了渔火婆婆的胸堂!“没有婆婆,就敢上船了吧!”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惊呆了!李檀弓、司徒乱同时大叫:“青姑你在做什么?!”青姑拔身而起,她的轻功不在司徒乱之下,更何况还有常缺帮忙。常缺与司徒乱在空中交手,司徒乱只觉得刀尖传来一股不可言喻的暗劲,使心肋都震得生痛。常缺一击之后越过司徒乱,挽住青姑的手臂,双双地落在大船上。司徒乱几乎掉入水中,李檀弓连忙跃起拉了他一把,他这才能落回甲板。“青姑你到底在做什么?渔火婆婆是你的师父啊!”李檀弓的心里简直一团乱麻,他什么都想不通,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前一秒钟青姑还给了他火蚕丝甲,可后一秒她就弑师投敌,站到了常缺身边!渔火婆婆前一秒钟还是鹤发童颜,仿佛只有三十岁,可后一秒竟然像生了一场大病,连背都驼了!李檀弓瞪着司徒乱,心想他下一秒会做什么呢?不会要杀我吧?!阿九!阿九呢?李檀弓飞快地向船舱跑去。船头刀光剑影,海红雁的大船上有些人争相跳来,与司徒乱和仆妇们斗成一团,不断有人落水,不断有人受伤。李檀弓经过渔火婆婆,见老人气若游丝地在血泊中喘息,他十分不忍心,将她抱了起来。老人也轻轻回抱了他一下,只说“别怕……”随后便断了气。李檀弓心里有根弦仿佛被拨动了一下,他定定地望着前方,这时候阿九奔过来,扑进他的怀里。他的胸口被撞得好痛,却什么也顾不上,他抱紧阿九飞奔到尚未开战的船尾,咬牙道:“你别怕!如果能活下来,我送你上逍遥山;如果不能活,我亲手送你回父母身边!”乌云终于留不住雨滴,将它们倾泻在湖面上。李檀弓与阿九站在雨幕中,面对的是近在咫尺、团团围困的东厂大船,他们却武功低微,手无寸铁。鲜血激射,一人惨痛地狂号,司徒乱什么都顾不上,就扑向下一个唐刀犹如闪电,这两把利刃都比寻常的剑要长一尺,所以对方往往尚未碰到司徒乱,司徒乱就已经斩断了他们的脖子。杀人的间隙,司徒乱暗骂李檀弓暴殄天物,这样的好刀却不会用,真是天底下难得的蠢货。渔火婆婆说这两把刀属于一对师徒。师父的刀钢花如流水,所以起名叫作“桃花流水”;徒弟的刀钢花如花瓣,所以叫作“落花无情”。可这对师徒后来反目成仇,竟然用刀互斫而死,所以她觉得这两把刀凑在一起十分不吉利,喻示着自相残杀.她将两柄长刀束之高阁,没想到后来被刘采花偷去,而且竟然也给了他徒弟一把。话说回来,刘采花因李檀弓而死,岂不也是自相残杀?这刀果然是不祥之物。司徒乱突然反肘刺出一刀,人虽没有回头,他身后的一名大汉已经被刀锋穿腹而过,怪叫着跌入湖中。他抹去满脸雨水,埋怨道:“不好不好!没完没了!”随即他又挺刀杀去。他脚法奇异,刀术又和中原套路差别很大,所以谁也近不了身。只见他倏地闪到一人身后,那人的脑袋便随着剑光径直地飞向远处,“扑通”一声落进湖里,而无头的身体竟然还往前跑了数尺。司徒乱杀红了眼,利落地刺穿了最后一名对手的喉咙,挑衅地说:“谁再来?”东厂大船上寂寂无声。渔火婆婆的小船上还剩五个人:船头的司徒乱、船尾的李檀弓、阿九以及两名仆妇。其中一名仆妇背上中刀,鲜血和雨水汩汩地在脚下汇成了小河,应该是活不了了。还有一名仆妇身穿灰色布裙,年纪虽大,可武艺似乎不错,至少她没有受伤。常缺依旧立在大船船头,也不知道在看谁。雨势太大了,离开三尺都觉得人影模糊,李檀弓一手抱着阿九,一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受伤仆妇,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