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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疑问在横冲直撞,就像被扯乱的线。他知道肯定存在一个线头,一个可以让所有谜团都迎刃而解的最关键的点,可眼下,他根本找不出来。“春少侠,”夏侯正南的声音将春谨然拉回现实,“大家都等着你说话呢。”“抱歉,”春谨然终于开口,微笑很淡,却从容,“靳姑娘这番话,确实让人意外,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春谨然出乎预料的泰然自若,也让关心他的朋友和原本等着看他出丑的江湖客们,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靳梨云身上。唯独,裴宵衣例外。事实上男人也想看看靳梨云究竟要唱哪出戏,可就在要转移目光的那个瞬间,他瞥见了春谨然的手。那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原本是紧攥着的,随着对方语毕,手也渐渐松开,表面上好似对方比之前更加放松,然而仔细去看,那松开了拳头的手,却是在微微颤抖。那家伙根本不镇定!裴宵衣不自觉皱眉,是调查的时候没发现靳梨云有问题?还是说,靳梨云说的是谎话,所谓夜里幽会根本不存在?可是靳梨云为什么要说谎?她和夏侯赋究竟什么关系……呵,自己这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都对此一无所知,也难怪那家伙一头雾水。所以说洗清自己嫌疑就行了,非要强出头去查案,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可作死的明明是春谨然,他跟着烦躁个什么劲儿!就在裴宵衣心里一团乱的时候,那边的靳梨云已经开始答春谨然的话:“梨云也知道这是丑事,所以原本想隐瞒不说的,可春少侠你刚刚咬定夏侯公子就是凶手,我若是还不站出来为夏侯公子证清白,这辈子都会心里不安的。”“看来靳姑娘不光人美,心也是至纯至善。”春谨然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盯着靳梨云。“春少侠别拿梨云说笑了,”靳梨云迎上他的目光,神情温和,语气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事情是这样的……”靳梨云的故事,其实就是一个俗套的痴心女苦追无情郎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两个女人都是痴情的,唯一的男人自然是风流的。不同的是,聂双在得知情郎要成亲时,采取的是哭泣挽留,拼命想要情郎回心转意,而靳梨云,却是大方送上了祝福,唯一所求,只是最后再度一次春宵。有了聂双的对比,靳梨云的善解人意温柔如水简直就像春风,于是男人毫不犹豫地满足了她,也顺带给这一场风流债做了个完美收尾。春谨然对靳梨云那缠绵悱恻的爱恋心路不感兴趣,他知道总会有这样一个故事,或让人感慨万千,或让人潸然泪下,总归,是要给她的“证词”以无限丰满。他感兴趣的是有多少人预料到了这个故事,或者说,这个“峰回路转”的局里,有多少共犯。然而他失望了。首先是靳夫人,虽然她极力隐藏,可跳动的额角,愠怒的眼神,还有握在椅子扶手上因为用力已经微微泛白的指尖,都与之前那个说着风凉话的看戏妇人大相径庭。这表明靳梨云的所作所为不在她的预料之内,而且她很不喜欢。然后是夏侯正南,老头儿神色中的凝重已然消散,虽好像对于靳梨云的“故事”仍有微词,但相比“儿子是凶手”,这个不那么让人愉快的私情貌似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前后态度的明显变化说明,他也不知情。接着是苦一师太,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以防万一,春谨然还是将她列入了怀疑对象。然而她却是所有人里最不掩饰心情的,从最初听见夏侯赋是凶手时的震惊,到听自己推理杀人过程时的气愤,再到靳梨云出来后的迷茫,以及现在“凶手又没了”的悲痛和失望,每一种情绪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论是脸上,还是眼底。最后是夏侯赋。春谨然以为就算上面的人都不是共犯,夏侯赋也肯定跑不了。可男人脸上的不可置信并不比围观的众江湖客少,而后随着靳梨云的讲述,这反常的神情渐渐消散,最终成了如释重负。是啊,有了时间证人,谁都会如释重负的,哪怕这证人出现得莫名其妙。伪证。这几乎是不用想的。但春谨然不明白的是,若靳梨云一早就打定主意帮夏侯赋作证,为何还要向自己透露小院内情?如果没有她绘声绘色的那番描述,自己根本不可能用“重现对话”这招逼夏侯赋承认见过聂双,更不会在小院寻到玉佩。倘若没有这些,他可能压根儿就吓不到夏侯赋,更别说赌赢!所以,动机是什么?靳梨云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厢春谨然百思不得其解,那厢靳梨云的故事已经讲完。全场江湖客们都听明白了,甭管真假,反正这姑娘铁了心是要救心上人的,而这一举动,自然深得被不肖子搞得焦头烂额的夏侯庄主的欢心,这不,老人家连语调都重新轻快起来了——“苦一师太,老夫不是徇私之人,赋儿辜负了另徒,这是事实。养不教,父之过,老夫深感愧疚。您若是想责罚这个不肖子,老夫绝不拦着,若是还有其他要求,也尽可提,夏侯山庄定当全力补偿。”苦一师太扯扯嘴角,冷冷的笑容里是掩不住的苦涩:“夏侯庄主言重了,若说管教无方,贫尼又何尝不是。人死如灯灭,生前的情也好,怨也罢,都随它去吧。”夏侯正南连忙点头,乐得借坡下驴:“师太所言极是。”“但是杀人偿命,”苦一师太忽然话锋一转,目露凶光,“凶手,不能活。”夏侯正南感兴趣地挑眉:“凶手在哪里?”苦一师太定定看着他:“庄主怎么问贫尼呢,这不应该是夏侯山庄给玄妙派的交代么。”夏侯正南被噎了一下,随即大笑:“对对,瞧我这记性。”笑够了,他才转向春谨然,好整以暇道,“春少侠,师太问我要交代,我可就要问你要了。”春谨然面上不动,一派自然:“在下不是给庄主了吗?”全场众侠客倒抽一口冷气,靠,这是作大死啊!夏侯正南脸色沉了下来:“你冤枉赋儿,老夫念在你查案心切,不予计较,怎么,还准备咬住不放了?”春谨然用同样的语气反唇相讥:“夏侯公子与聂双有私情,证据确凿,在聂双被害当夜曾与之会面并发生争吵,也证据确凿,怎么,单凭靳姑娘的一面之词就想将这些都推翻?”夏侯正南眯起眼,第一次真正动了怒:“你说的那些,可有一样是赋儿杀人的证据?”春谨然仰起头:“靳梨云说她和夏侯赋在一起,又有什么证据!”围观者们连倒抽气都不敢了,这不是摸老虎屁股,这他妈的是踹啊!夏侯正南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春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