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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突然明白了自己当年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青涩,多么的纸上谈兵。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年那个男人,不与他说事的缘由。原来他当年竟是拿着这样的一份答案,妄图去成为一个,左右朝政的,搅弄风云的实权人物。实在是太可笑了。“若是先生觉得陈某的评判不中肯的话,尽管按照先生的想法去做便好。”陈博涉见他愣了半晌不说话,急忙来圆场。云霁看着他,突然笑了,“我是庆幸自己择了一个好主公。将军将来,必能成为天下之明君。”眼前的这个青年,虽然年轻,却比他更了解时局,更明白现状,亏的他还多活了一世。上一世中,云晗昱是个不喑世事的书呆子,姑且不论。这一世中,云霁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比不过陈博涉的老练,愤懑的同时,也有些庆幸和释然。庆幸自己择良木而栖。若是跟着他,大概真的能实现云晗昱毕生之夙愿。虽然对于云晗昱来说,可能会更想成为的是治世之能臣,而非乱世之谋士。但不过是手段的差别而已。同样能万古流芳,同样为云家光宗耀祖,这样不就够了吗?释然是因为明白了,既然主公如此优秀,作为下属更应该变得睿智而远见才对。这样一来,就不枉他习易容,学诡道,也不枉他承载着前世的回忆,承载着云晗昱的遗愿,孤独前行了这么久。该还的债都还清了,该偿的罪都偿完了,那么也就该够了吧。不辜负陈博涉的信任与厚爱,能助他一臂之力,也对得起自己谋士的头衔,完成云晗昱未尽的遗愿,将前世亏欠给那个男人的一个江山,全部都还清了。至于以后怎么办……也许会远走高飞,也许会退隐江湖,也许会娶妻生子,也许会销声匿迹……谁知道呢?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真正地过着属于云霁的生活吧。——春闱结束之后,苏善带来了好消息,东部的私盐和私铁贩子中的一大部分同意被朝廷收编。于是国库中很快便多了一笔不菲的税收,这笔钱首先便是用于白蜡木矛杆的加固。云霁打着算盘,计算着今春的收上来的盐铁专卖的税收能达到多少。陈博涉看着他修长的十指上下翻飞,在算盘珠子上打得啪啪响,不由得称赞了起来,“若论财政、税收、吏制这些个制度的玩意儿,我可真是比不上先生。”云霁算完了之后,合上账簿,总结了一下,“去年的结余,加之新征收的盐铁专营税,加之贷种给农民收上来的还款,再加上朝廷的固定拨款,我看今夏攻打桦国的军费,应该是够了。”陈博涉点头。“至于粮食的话,香南国和大沧国愿意以市面上收粮的价格卖给我们。”云霁又道。陈博涉再点头。领兵打仗、种田挖水井之类的差事他熟悉得很,但若论政治制度运作的这些精细活儿,他可就不太清楚了。国家的运转就仿佛一架精密的机器。任何一个部件生锈了,错位了,任何一个制度设计得不合理,任何一项收支不相抵,都极有可能影响它的运作。这种维修零件的精细的活儿,还是交给季先生吧。等到云霁将今年的预算全部给他报了一遍之后,他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明天要谋划攻打桦国的计划,先生也一起来吧。”云霁点了点头。——临战之际,各位将军各个磨刀霍霍,摩拳擦掌,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有一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年轻将军,恨不得将满心满怀的,好斗之气显露出来,一上来便急着说,我们一定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陈博涉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在地图上大致说明了一下此次进攻的策略。这次还是按照之前云霁所提出的计划,从北边的河西走廊,和南边的陇中山道,实行两面包抄。“通过河西走廊进入桦国的主要是骑兵,西襄公应该会派白骑兵正面迎敌。从陇中山道到进入桦国的,为步兵,应该不会遭到伏击,除非了出了内jian,将作战计划泄露出去。”陈博涉厉声道。出了芮深一个叛徒,使得殷辰领着五百士兵被“山匪”埋伏的事儿,还历历在目。陈博涉的目光如鹰一般,在每个在场的将军脸上扫过,目光中警告的意思强烈。“陇南山中的地形我们已经摸透了,”云霁接过陈博涉的话头,补充说:“并且也知道了,陇中山道的情况。所以这次,如果能迅速修好栈道的话,就能派遣大批的士兵进入山中,从而进一步攻下桦国的涪水关。”他的手刚刚指到涪水关的位置,陈博涉的手也伸了过来,二人的手指险些碰了个正着。陈博涉接着说:“攻下了涪水关之后,三个与邑国接壤的关卡,便不再是障碍了。我们可以调大批的兵马越境邑国,从涪水关进入桦国,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陈博涉说这话的时候的,整个人罩在了云霁的身子上方,仿佛是整个人将他抱住了一般。大庭广众之下……云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陈博涉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好在大家都在专心看着地图上的岗哨分布,没人注意到下面两个人帖得极近的暧昧姿势,只有云霁一个人红着脸,反正戴着面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博涉又讲了具体怎么攻破涪水关的策略,直到全部讲完了,才放松了对云霁的压迫。云霁急忙站到旁边,不敢再站在地图前了。全部的战略一一部署完毕了之后,全部人被解散,只有云霁被留了下来。“季先生还是留在邺城中比较好。”陈博涉道:“我要去北边带领骑兵,穿过河西走廊,所以希望都城之中最好能有人留守,陪着公子文怀。”说是陪着,但言下之意,不如说是找个人去看着公子文怀。将士在外,都城起火的事情,历史上发生得可是不少。云霁多少有些遗憾。他一直想亲眼看一看,征战沙场是怎么一回事。上次他被丁郎囚禁在府中,无法随军队远征,而这一次,既然是陈博涉命令他不得随军前往前线,他也不得不听令。主将之令,不可违抗。陈博涉的观察力和心思都很敏锐,看出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沮丧情绪,便柔声说,“将士征战在外,难免凭生变故。在这满朝文武之中,在下只能信任先生一人,也只能将此事托付给先生,万望先生谅解。”云霁看了眼陈博涉,叹了口气道:“难道我在将军心目中,竟然是这般孩子气的人物吗?”“自然不是。”陈博涉知道他是领命了,急忙解释。——出征的那一天是夏初时节,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