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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差点没站稳一头栽倒。花瓶摔在地上,碎片迸裂,划伤了他的皮肤。袁野茫然地擦了擦脸上刺痛的部位,看到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正要回头,腿弯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之后身不由己地跪在了地上,勉强地抬起手,抵挡着暴怒的男人的拳打脚踢,耳中充斥着男人的辱骂。他有一瞬间紧紧握住了拳头,几乎想要站起来反击,但在看清了男人狰狞的表情后,他放弃了。最后男人一把抓起他掼在地上,怒吼着对他说:“你他妈别回来了!我没你这个儿子!”袁野的脸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太阳xue一阵阵抽痛,身上到处都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尤其他的手掌,被袁兴国按在了花瓶碎片上,碎片扎进了掌心,流出的血染红了地面。他用受伤的手掌撑地,艰难地爬了起来,顶着一张肿起来的猪脸,回头朝袁兴国笑了一下。袁兴国倏地僵硬了。袁野对他无声地说:“谢谢你,父亲。”袁兴国呼吸一滞。他突然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袁野叫他一声爸爸了。同时他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终于失去这个孩子了。他眼睁睁看着袁野转身,一步步朝门口走去,心脏被恐惧攫住,几乎无法跳动。他甚至想要说几句软话讨好袁野,让袁野留下来,但转眼间,作为父亲的权威喝止了他。他没有错!就算常年不回家,陪孩子的时间有点少,可他还不都是为了给袁野提供富足的生活?而且,在关键问题上,他从来都没有撒手不管,他为这孩子把控着人生的方向,禁止他早恋、吸毒、去酒吧……他没有把袁野放纵成二世祖,是袁野自己不争气!因此袁兴国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冷冷地看着袁野走出家门,让保姆去关上门,自己则转身就上了楼,去书房办公了。等着吧,等他把钱花光了,知道没有钱的苦处了,自然就知道回家了,也自然就能体会到有他这个爸爸的好处了。袁兴国如此想着,却在回忆起袁野那句“父亲”时,不寒而栗起来。他说:“谢谢你,父亲。”在他打了袁野后,这句话真是十足的讽刺了。可他明明看到,袁野是笑着说的。为什么?袁兴国不得其解。袁野一个人走在马路上,手插兜里,脑袋上扣着路边小摊买来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堪堪挡住脸上最恐怖的那道伤。要不然就他这鬼模样,八成要吓到路人,说不准就要以“影响市容”的罪名,去警局一日游了。他身上很痛,心里却很轻松,耳机里放着“听mama的话”,嘴角翘起一个俏皮的弧度。他想,待会儿徐屹然看到他的样子,还不知道得吓成什么样。他当然要杜撰一个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比如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单挑一十三条大汉不落下风……一辆跑车突然追上了他,停在他身旁。邹倩倩对他大喊:“要去哪儿我送你,上车!”袁野刚想拒绝,邹倩倩已经下了车,抓着他胳膊往车上拉了。“给你打包了行李,放心吧,我也就送你一程。”邹倩倩说,“我知道你有想去的地方,说。”袁野拎起邹倩倩给他打包的HelloKitty行李箱,嫌弃地皱眉,但在邹倩倩不容拒绝的目光注视下,还是报出了徐屹然家的地址。“你别误会了。”分别时,邹倩倩说,“我是在作长期投资,等你出息了,别忘了给我打养老费啊。”袁野瞥她一眼:“行啊,把卡号告诉我呗。”邹倩倩摆手:“支付宝就行,我手机号你知道。”她想了想,又叫住袁野,找出自己的HelloKitty皮夹,丢给了袁野,说,“给你的,为了防止你手机欠费趁机赖账。”说完,没等袁野反应过来,一踩油门,刷一下开走了。袁野郁闷地打量了几眼粉红色的钱包,再看看自己手上粉红色的皮箱,心想果然这个女人的品味是没救了。不过……这么想着的他,拿出手机,将邹倩倩的备注从“莫名其妙的傻逼女人”改成了颇为正式的“邹女士”了。袁野终于走到徐屹然家楼下后,给徐屹然发了个短信,本来以为要等一阵子,没想到几秒后,就看到徐屹然出现在了阳台上。他仰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伸长胳膊,用力地挥了挥手。小区内的路灯光线黯淡,他看不清徐屹然的表情,只看到徐屹然倏地缩回了脑袋,转身跑了。他想,应该是下楼来接自己了,就坐在小皮箱上等徐屹然。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伴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徐屹然从楼道里跑了出来。袁野抬起头,看着徐屹然朝自己跑过来,摘了遮掩用的鸭舌帽,龇牙咧嘴地笑着说:“徐屹然,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徐屹然陡然停下脚步,怔忪地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模样,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下午的时候会突然那么心慌了。袁野笑嘻嘻:“收不收,给句话嘛。”徐屹然走上前,轻轻碰了碰袁野嘴角的淤青,小声道:“别笑了。”袁野一愣,刚想把路上想的那些借口搬出来逗逗徐屹然,突然,身上一暖,被人搂进了怀里。“再笑,我要,生气了。”徐屹然说着,放开了袁野,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用自己的手掌去温暖他:“脸都,冻僵了。”袁野呆呆地蹭了一下徐屹然的掌心,汲取着这份热量,才意识到,原来九月份的夜晚,已经很冷了。第三十章徐屹然没问袁野受伤原因,摸了摸他的脸后,就牵着他上楼了。走在楼梯上,袁野一直没吭声,看上去都有点乖巧了。直到打开大门时,徐屹然说了一句话——“爸爸,和mama,在,医院。”袁野立马放松下来,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把拎着的小皮箱随手一丢,再往前一倒,像只耍赖的哈士奇一样挂在了徐屹然的背上。徐屹然艰难地往前挪了几步,说:“先,下来,还没,关门。”袁野假装虚弱,呻吟道:“我身上痛,站不动了。”徐屹然刚有点紧张,想起前车之鉴,不禁狐疑:“那,刚刚,怎么,走得,好好,的?”袁野半开玩笑似的说:“我以为叔叔阿姨在家,表现好点咯。万一惹他们不开心了,把我赶出去怎么办?”徐屹然却当了真,心酸地握住他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