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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狮子的皮!”“噢不!您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卢卡斯把钱袋塞进他手里,“一旦定下协议就不可以反悔,不然就要自断一根手指。”“我去你妈的!”赫伦抬腿踹了他一脚,忘记了应有的礼仪。卢卡斯嘶地一声蹲下揉揉痛处,仰起脸来笑着看他。他看到赫伦满头大汗,头发打湿成绺贴在鬓角,连脖颈都是亮晶晶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端丽的眉眼因汗湿了有别样的风情。“其实您没必要非得赌我赢的……”他认真地说,“如果您真的很想要钱,我愿意……”“你他妈给我闭嘴!”赫伦低吼一句。他的心脏似乎要蹦出胸膛,脸热得如烤火一般。他扯了扯领口,才觉得呼吸顺畅些。不远处,狮子已经放出来了,在台上来回走圈。侍者给它喂一大块生rou,唤起它的嗜血本性。赫伦瞥一眼台上,紊乱地走几步。他突然顿住,一把夺过卢卡斯的剑,叮一声狠插在地上,凑近他的耳边:“我告诉你,这次我押你赢。”他顿了顿,“而且,我要把手上的钱财全部投掷于此!”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得快要鼻尖相碰。卢卡斯能看见他凌乱的眉毛、滴着汗珠的鬓发。他吐出的气息十分火热,眼睑是好看的绯红,睫毛轻轻打颤。卢卡斯一时语塞,他呆愣地轻唤一句:“我的主人……”“给自己留条命!卢卡斯。”赫伦拍了拍他的肩,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地看他,愤怒中带点天生的睥睨。他的黑眸里沉着一片暗沉的金色,那一定是卢卡斯的金发。“如果你给我输了,我的财产就做你的陪葬!”他一字一顿地说。卢卡斯的心脏突然狂跳,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本能。他激动得回不过神,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他难以定义自己的感受。可除了心跳和赫伦的容颜,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侍者快速击掌,提醒捕杀开始。卢卡斯没多说什么,拿起剑就走过去跳上台。人与兽的对抗开始得很快。狮子只有兽性,看到活人就猛扑过去。它的爪子比卢卡斯的头还大,胡须像粗硬的刷毛,浓密的鬃毛支棱起来,像一只从天而降的怪禽。卢卡斯跪地滑出,膝盖磨得血rou模糊。他持剑刺入它的前腿。狮子从喉咙深处发出轰鸣,身体弯成一张弓落在地上。铜铃般的金眼瞪大,它前腿的疼痛激怒了,露出獠牙,饥饿使它渴望血rou。它再次扑过去,爪子狠拍卢卡斯,指甲像铁钉一样悉数展出。与生俱来的蛮力让它突破盾牌,刺穿他赤裸的肩膀。卢卡斯隐忍着,挥剑去砍狮子的脖子。疼痛几乎抽掉他所有力气。可他得手了,他知道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搏斗。血染红了狮子的鬃毛,它忍耐疼痛的能力比人强得多。它连连向前压,用爪去刨卢卡斯的肩,撕扯下一片皮rou。卢卡斯觉得对战的不是狮子,而是一个力气无穷大的野蛮人。赫伦紧张得近乎要窒息。台上的一切都和当年重复,他急出一身汗,心里开始绝望。狮子把卢卡斯扑倒在地,卢卡斯能闻到狮口中喷涌的恶臭。他用剑死死抵住狮子的嘴,那带满倒刺的舌头越来越近——嗖地一声,一只三叉戟幽影般闪过,刺穿了狮子的脖子。它被这股猛力带翻身体,喉咙里冒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很快就断了气。卢卡斯死里逃生。他强撑着坐起来,浑身都是黏稠的血。身段强壮的他有些虚弱,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困兽。他扫一眼人群,看到一脸激动的赫伦,也看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那是一张黑如木炭的脸,短碎的头发像沼泽旁的泥点。他是这样黝黑,显得眼白就像牛奶一样。卢卡斯想起来了。他是他曾经的对手,是个擅长三叉戟的网斗士。赫伦曾在葬礼晚宴上挽留他的性命。人群哗然。这场捕杀就这么结束了,还是以不合规矩的方式。因为有第三人的介入,卢卡斯赢得并不光彩。人们非常不满意,响起一片嘘声。最终,裁判判定平局,关联的赌局也随之无效。赫伦颤抖地盯着网斗士,产生奇异的庆幸。当初一个细微举动,会在现在挽救了卢卡斯的性命,改变了应有的走向。这种庆幸使他头皮发麻。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为神明引路的人终将被神明引路。这一刻,他没有为拾人牙慧而羞愧,反而有种在体悟希腊哲学的感觉。卢卡斯一瘸一拐地走下台。他脚步打晃,手臂无法抬起,皮rou撕裂外翻、露出阴森森的骨头。大量失血使他脸色惨白,惨兮兮得像从炼狱受刑归来的罪灵。赫伦和网斗士扶着他走出角斗场。“神护佑我波利奥,没让你把它带走!”赫伦嫌弃地说,“老实说,我在蜡板上写下押注时就后悔了!你这个混蛋!”“很抱歉,主人……”卢卡斯浑身发冷。他转头看向网斗士,恳切地说,“你救了我?”网斗士白他一眼,“我没想救你,只是不想让你输。毕竟波利奥大人救过我一命。如果我没看到蜡板,我才懒得弄脏我的三叉戟、去救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卢卡斯低笑两声,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第17章卢卡斯的誓言醒来时,卢卡斯发现自己泡在木桶里,头上还缠一条毛巾。木桶边摆着绷带和剪刀,浓郁熏鼻的药味让他打个喷嚏,药草熬制的水漫过他的肩膀。他靠在桶边,热气冉冉上升,肩膀像被火烫似的疼痛。奴隶进屋,往木桶里添加深褐色的药水。“你醒了?”他瞅了卢卡斯一眼,“你知道你用了多少副药草嘛?”卢卡斯扭过头,“多少副?”“50副。”奴隶比划一下,“主人花了150个第纳尔给你治伤!这些钱足够再买一名新的角斗士了,还是身价很高的那种。”卢卡斯震惊,眼睛微微睁大。这一瞬间他的表情是定格的,他明显受宠若惊了。他捧起一把药水闻闻,伸出舌尖舔了舔,喃喃自语道:“真苦……一定很有用。”“你可要给我好好恢复,不要浪费这些钱!”赫伦走进来,黑着一张脸,“事实证明,凡是自作主张的奴隶,都不会有好下场!”卢卡斯低下头,“我只是不想看到您……因为那个布鲁图斯而生活艰难。”赫伦嗤笑,“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cao心。你只是个奴隶,能做什么?”卢卡斯瞅他一眼,故意抬了抬身体,露出触目惊心的肩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