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耽美小说 - 麟趾公子[红楼]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如下个码头调转行程回梁溪好了。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愿意去京都,更不愿意读书去参加秋闱。

冯硕见他眉头略蹙,瞳光微散,想到自家主子说的话。开口道:“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属下。主子说了,要叫公子安安全全地到京都。”

闻颐书的目光立刻就冷了,硬声低语:“若是没有他们,我到哪里都是安安全全的。”

再多说便是失言,船上总归不是家里。闻颐书只好让冯硕离开,自己开了一扇小窗,躺在窗下枕着手臂发呆。

回想着自己过得这十七年,简直就像是个梦一般。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是闻家的儿子,有个任劳任怨的爹,有个诗骨琴魂的meimei。至于自己顶多是个在温柔富贵乡里长大,人间繁华地里游荡的天生纨绔罢了。

可是一朝风云突变,父亲病死。为了躲祸只能把meimei送去出家。自己则带着一身要命的东西隐姓埋名地躲起来。直到有一日听到了新上任的巡盐御史的名字……就像是钥匙撬开了锁,纷杂的记忆翻涌着冲进脑内,将他一个人生生劈成了两半。

两份记忆融合在一起,那一段时间闻颐书脸上维持着嬉笑怒骂,可心里竟有些分不清楚真实虚幻。到真如太虚环境上的那一对联——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他是穿越来的,来到一本至今连个结局都还没理清楚的书里。上辈子关于他读得不多,匆匆看过去,还只是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而已。至于自己的身份,闻颐书联系了几个关键点猜测了一下。

父母双亡,苏州蟠香寺,代发修行。

他的meimei大概就是金陵十二钗里那位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妙玉。而他则是一个连出场机会都没有的背景人物。

里的年代失轶,无处考证。再多的惊心动魄也都只是暗写在诗情画意的日常里。闻颐书所掌握的信息,也就手掌那么一点。可他面对的,却是最直接的权派斗争。他那老爹就是在一场灾祸里被磋磨死的。

他要给老爹报仇,替他闻家讨回公道,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有一丝风吹草动都叫他心惊胆战。便是有个人对他掏心掏肺地好,可闻颐书也分不清此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会不会利用完自己就一脚踹开。

不过,最起码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若是好好谋划,他大概也能逃出生天。只盼着那位坏了事的义忠老千岁就是他要对付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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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闻颐书连鞋都不脱仰躺在床上,立刻竖起了眉毛,“便是要躺,也把鞋和衣裳脱了。”

闻颐书懒懒的,挥手敷衍:“就躺那么一会儿子,脱鞋脱衣,麻烦死了。偏就你不知哪里来的洁癖,忒啰嗦。”

“大爷若是烦我了,下个码头送我回去就是,”洞庭冷笑一声,摔了帘子就出去了。

“若是能回去,你大爷我早就回去了。”闻颐书嘀嘀咕咕的,满脸不开心。

天池从外头走进来,瞧着他叹气,“你又怎么招她了?”

“我哪敢招她呀,”闻颐书怪叫起来。坐起身认命一叹,扶着桌子走出去,瞧见洞庭正蹲在船尾边儿拿着扇子扇小炉,下巴搁在膝盖上。

闻颐书走过去,蹲到她旁边,耐心哄着:“好jiejie,我知道你为我好,莫生气了?”

洞庭当然不是在跟他真怄气,不过心里堵得慌,哽着嗓音说:“不敢承大爷的气。只是爷总不能老这般浑浑噩噩,阴阳怪气的。若是读个书考个功名出来,何愁找不到出头的机会。”

小丫头见识浅薄,总觉得当上了官儿便是有能耐,不用像现在这样申求无门。

闻颐书一叹:“你不懂。”

“读书人的事儿我是不懂,”洞庭抬脸望过去,“可是三爷呢?他不是真心帮着您么,爷您为什么老刺他?”

“嘿,你这小丫头,”闻颐书乐了,把人搀起来,“你这是帮着外人教训起我来了?”

洞庭肃着脸,“我谁都不帮,我帮着理呢。”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闻颐书举起双手做了投降状,“下回见他我态度一定好好的,你放心。绝对不得罪他!哄着他,宠着他……就像,就像哄你一样?”

“大爷!”洞庭急得一跺脚,“你又不正经!谁叫你哄了!”

说着又跑了。

“诶诶,炉子,炉子不要了!”

闻颐书在后头喊了两声,见着人跑远了,只好自己拿着扇子亲自上场扇。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天池忙过来把活计接过去。

“洞庭一直这样直来直去的脾气,大爷您莫恼她,”天池温温柔柔地说,“她还小,跟您的时间不比我们三个,有些事儿看不明白呢。”

闻颐书抱着手臂轻轻笑了,摇头道:“她哪里不明白呢,清楚得很。”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她在为那位三爷抱不平呢。”

听了这话,天池犹豫了一下,心道这小丫头该敲打一番了。只是嘴上由问:“那您觉得呢?”

闻颐书的脸色淡淡的,“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还分不清么?只是,再好又如何。他们终是一家人。”

这年头,真心收回来方便给出去难,谁还非得谁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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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冯硕果然是尽心尽责,闻颐书根本连个跑的机会都没有。走到那儿,这侍卫都跟的牢牢的。气得闻颐书差点挠墙。

说是上京回原籍准备考秋闱的,可他根本就没进考场的打算。什么温书学字的话,在他耳里根本就是个屁。一天到晚浪荡子的做派,也是白瞎了他爹给取得这样一个名字。

于是,无聊的闻家公子只好攒足了劲儿折腾冯硕。可是物似主人型,冯硕和他那位主子一样耐折腾。怎么刁难,他都是笑着的。闻颐书拿这样的人最没有办法了,坚持不过三天就自个儿找乐子去了。这叫冯硕在别处大松一口气——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他真的受不了。难怪其他兄弟们知道自己负责护卫闻公子上京后,会露出那么同情的表情。

终于,在二人对彼此的忍耐都快到极限的时候,船靠岸了。闻颐书忙不迭地要下船,不等船停稳就从舱里跑了出来。河岸上的风一吹,将晕乎乎的脑袋吹了清醒。恒山华山跟在后面叫,拉着人回去,免叫自家公子晒红了脸。

靠岸落地,在水面上飘了俩月,闻颐书险些不会走路。脚上还没踩扎实,就有王府的长随侍卫牵了马抬了轿过来,说请闻颐书上车。

闻颐书冷冷看了身后的冯硕一眼,看得冯侍卫一脑门冷汗。

“我不和你走,”他态度坚决,转头扬声高喊,“恒山!”

恒山正指挥人抬行礼呢,闻声忙窜过来,“在在在,小的在呢。”

闻颐书冷道:“我们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