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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生得一张美貌,沧玉目如秋水,面似冠玉,说娇带有三分艳,肃然之姿容,好比高山之月,雪中寒梅,柔媚之余平添几分勃发英气,按照常理来说,美人应当做什么都漂亮,只可惜狐妖那张脸过于多情,神态又过于冷淡,抱着小参仙的模样与慈爱无关,倒有些不协调。那双手可以握扇,可以把盏,偏就叫人想不到抱着一个孩子的场景。“你们方才在讲什么趣事吗?”沧玉问道,声音波澜不惊,将熟睡的小参仙放在了谢通幽身边,淡淡道:“不管方才的话题有多欢喜,只怕我要打扰你们的雅兴了。”谢通幽眉间还带着点笑意,他撩起被子一角盖在小娃娃身上,他当然知道沧玉不会无缘无故叫小孩子抱进来。方才他不愿见小参仙,是怕小娃娃闹腾起来,自己没有精力应付,倒不是怕过了病气去,这小胖子本就是地灵,又有修为,要是虚弱到会沾凡人的病气,那不如当根萝卜炖汤。如今安睡下去,他自然没有二话。“你家的下人对这个将来给你摔盆的实在不太上心。”沧玉伸手摸了摸小参仙的头发,又轻轻弹了弹那小花,觉得手感不错,其实与墙角长出来的野花野草并没多大区别,只是生在这娃娃头上,显得格外乖顺可怜,放柔了声道,“小人参还以为是自己害了你生病,想摘了脑袋上的花给你当药喝。”单句说听来普通,凑起来就意义不同了。话不用讲太多,聪明人听得懂就好,絮絮叨叨反而像是说长道短的小人。虽说已经是了。谢通幽仍在笑,他已经非常累了,病重的身体在缓慢拖垮他,然而他仍旧有种无人能敌的锐气,笑里少了温和与暖意,看起来锋利如刀刃,冷酷似霜雪。他很轻快地掐了把小参仙的脸,近乎戏谑般地说道:“小胖子待我一片赤诚,我实在感动,看来今日不做甜糕给他吃是不成的了。”他看起来像是在说分尸,而不是在说甜糕。“多谢沧玉兄了。”谢通幽声音轻飘飘的,宛如一个久病之人,漫不经心地下了逐客令,“我有些累了。”沧玉跟玄解从容离开了,答应了事不代表立刻要走,总归还有杂七杂八的琐事,至于谢通幽会怎么处理他家的下人,沧玉更是半点都不在乎。小参仙有修为在身,即便受了欺侮,大可逃回山上,再说他师父在天有灵——真正意义上的在天有灵,总会保佑他的。谁能保护得了谁一辈子呢。沧玉下意识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玄解,对方正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从玄解化形之后,他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了。因此此刻沧玉实在想不出来玄解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说出那两句话,又到底明不明白自己说出那番话后意味着什么?也许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六神无主,在这里心神不定,这一切对玄解而言毫无意义。大概人的本性就是如此麻烦,寂寞甚至会扭曲一个人的性向,沧玉不断劝告自己,不要因为身边的姑娘都不太正常就放弃治疗,好端端看上自己年轻漂亮的“养子”,听起来像是什么猥琐大叔想要犯罪的征兆。他虽然年纪到了,但是好歹要活出岁月的光彩来!简直像个沼泽,沧玉越想往外爬,又控制不住陷入其中,都怪那些话太动听了,他怎能抗拒。“沧玉……”“什么?”玄解以一种颇为微妙而复杂的表情问道:“你可以坐在我的腿上吗?”第70章第七十章直到重新回到船上的时候,沧玉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玄解并没有解释,他不是那种解释的妖,好像做什么事问什么问题都合该天经地义,旁人得一五一十耐心解答才行。沧玉被他牵着鼻子跑了近两座城了,愣是到如今才回过味来,然而仔细打量着对方纯良无辜的神态,又继续在坑里自欺欺人。谢通幽是个好朋友,任是谁跟他交朋友都可以说是走了大运,可惜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在他身上展露无遗。沧玉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更不知道对方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他遇到谢通幽,就好像这艘船顺江直下,所看到的美景之一罢了。他们见识过了梦魇缠绕的姑胥,又赏过了永宁的佳酿与好戏,不过是生命之中偶然相逢,谁都不会陪着谁到永久。不过雁过留影、风过留声,好心肠的谢通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等沧玉跟玄解上船上,堆满了船舱的吃穿用具塞得人无处下脚,船上甚至被安了棋子与钓竿。沧玉下棋只是普通,钓鱼更是稀松,天知道会不会被玄解虐得毫无还手之力,因而整天只能吃吃喝喝,把自己从精致的大美人活成肥宅进行时。要不是沧玉没有毕业,学得又不是中文系,文化功底稍微差了那么一丁点,早就提笔写篇游记了,还能记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回去讲给小狐狸听。回去……沧玉一愣,随即不太在乎地重新拈起了棋子来。这几天沧玉不太能想有关家的东西,可能是因为底线在可悲的人性摧毁下节节败退,他没来由地想家,又不知道天地之大,自己能回到哪里去。人一脆弱,见着谁都想爱,沧玉身边没有其他受害者,只有一个傻不溜丢的玄解,见着什么都想问为什么,看着世界稀奇的不得了。即便沧玉不是直男,他也不觉得能从玄解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假使玄解是个合适的对象,沧玉恐怕也未必会跟他在一起,软弱是人的情绪之一,他可以想,但不能真正放纵。那叫堕落。更别提沧玉还是个直男,比起男人,他更中意女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总是没什么异性缘。这铁定不是他没有什么男子气概,应该是原身实在长得太让人自卑,这种麻烦真不知道是不是该称之为甜蜜的负担。船是客船,不比商船大,可比寻常尽兴赏月的小船还是要大些的,船舱内有两个房间,供以休息洗浴。沧玉自己跟自己下了会儿五子棋,很快就将棋子收了,到房间里头去沐浴,谢通幽送了不少成衣给他们,反复熏过香,免得生虫,到了分别时对方总算把真心话说出口来:“沧玉兄的衣着打扮与本土人士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