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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诸位好生享用,可将毒圣昔年存下的量一次用尽了,自觉颇有一掷万金的豪气,诸位以为如何?”他手执酒杯,笑意淡然,侃侃而谈。身材瘦小,面如锅底,衣衫破烂。气度恬静从容,却早已不是先前那任人欺凌的小乞儿,又似方才那一息间与上百人交手的可怖之人全然与他无关。东方玉面色铁青:“阁下究竟是谁?与我东方家有何仇怨?即便当真与我东方家有仇,冲着我来便是,为何要在家父寿宴上布下如此剧毒?今日这厅中所有人皆因我东方家邀约而来,我一家出事不打紧,却不敢牵连他人!”段须眉笑道:“我与你家素无恩怨,与这厅中所有人么,自然也无仇怨。之所以在你家下毒,原是受人之托。至于我是谁,”他顿了一顿,一副好好脾气有问必答的模样,“我姓段名须眉,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若说有甚特别之处,大抵是旁人见到我,往往喜爱酸唧唧的吟两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诸位可有听说过?”东方玉原本铁青的脸色,登时便化作惨白。第3章关山月,伤离别(上)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说的是一个人。一个十分可怕的人。那个人曾经青天白日潜入皇宫大内,在数千禁卫军包围中收割某位宠妃的性命;曾经闯入刑部大牢,将六扇门花大力气追捕、甚至在登楼襄助下才终于抓获的嫌疑重犯扬长带走,一天后却又将嫌犯头颅堂皇悬挂在刑部正门外的旗杆之上;曾经在一夜之间,以一己之力,令魔门某个分支再无踪迹。他拿人钱财,要人性命。世人不知他姓甚名谁,年岁几何,身材相貌。只知他有个名号唤作关山月。关山月,最是伤离别。而今他们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段须眉,是否意味着所有知道之人即将与人间永别?东方渺、慕容承、龙腾、段天行、方愁几人站作一排,手中兵刃握得更紧,全神戒备。比起百毒之王绕青丝,这个男人本身显然更叫众人忌惮。“不必急着送命。”挥了挥手,段须眉一派淡然,“我说了,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诸位的性命对我无甚吸引力,甚至这绕青丝之毒也并非我所下。左右都是买卖,诸位若能拿出令我满意的报酬,便当赎回自己的性命了,如何?”东方玉眉头紧蹙:“敢问阁下拿的是谁的钱财?又要替谁消灾?绕青丝之毒若非出自阁下之手……”他环顾厅中,目中冷厉之色一闪而过,“今日这大厅之中,除了阁下还另有不轨之徒?”段须眉好心道:“不是这大厅之中,而是你们东方家之中。”“锵”的一声,却是麒麟门段天行抬剑指向东方玉。东方玉瞠目结舌:“……段世叔?”“关山月再了不得,仅凭一己之力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给厅中所有人下毒?”段天行冷冷道,“你敢证此事与贵府全无干系?”东方玉苦笑道:“此等境况之下,在下又如何能够自证?今日全凭诸位信我东方家素来行事了。”段天行神色不变,手中佩剑仍稳指他心口:“非是我不愿信你,只是到了此时,在下这才察觉今日之事早有不妥,绝非临时起意!”他左手至怀中掏出一物,转向神情莫测的慕容承、龙腾、方愁三人,“这是在下此番随请柬一并收到的东方家来信,上有东方兄……有东方渺私印,绝无作假可能。敢问三位可也收到同样来信?”三人闻言明显一愣,沉吟只得片刻,便自拿出各自来信,凑在一处,果然皆是相同的纸张痕迹。四人将四封信一起查阅,只看数行已知段天行话中之意。慕容承年过知命,一身的火爆脾气却全无收敛,此刻提刀便向立在他身旁的东方渺一刀斩去:“好你个东方渺!我心里当你是亲哥哥,亲自来赴你的寿宴,你为一己私利,竟想着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斩尽杀绝!”他的刀也正如他脾气,势如风雷,全不给东方渺说话的机会,顷刻间两人已交手十数招。这当口东方玉却不急去襄助父亲,上前两步出手如电,转瞬已夺过段天行几人手中书信,匆匆瞟过数行便大声道:“这确是家父私印!然而这几封信绝非我所书!当日我书信之中只有家父对于故友感怀之辞,绝无……多年至交,还请几位世叔信我一回!”慕容承愤然道:“花言巧语!龙兄,方老弟段老弟,快快拿下他!再令他们交出解药!”手中动作却不停,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威,已将只防不攻的东方渺逼入角落里去。再次抗住他一刀,东方渺形容狼狈,连面上皱纹都丝丝发白,显见已受了内伤,神色更是悲愤:“不管那信上究竟写了甚,慕容老弟,你我数十年交情,你竟不给老夫任何解释的机会便自动手,叫人沉痛!”慕容承个性向来耿直,往日又确把东方渺当做兄长看待,闻言便呆了一呆,一时也不知该下手还是收手,正为难间听一道声音叹道:“两位东方庄主所言不虚,毒确非他们所下,那几封信么,自然也不是他们所写。”“你怎知道?”慕容承怒而转身,“难道下毒之人是……你……”话说到一半已不由自主收了声,只因发声之人可不正是“赐”他们一杯毒酒的段须眉?段须眉正笑吟吟看着他们几人:“要说诸位也当真有趣,放着我这主谋不理,非得要自己人先内讧一番,这又是何道理?”他语中嘲讽之意全不加掩饰,几人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段天行咬牙道:“阁下适才说下毒之人出自东方家,此刻又说不是他们,难道是有意戏耍我等?”贺修筠静观半晌,不言不动,此刻有些无奈摇了摇头,直视段须眉:“其时你出现在庄门外,是潜伏多时,又或者堪堪至此?”段须眉十分配合答道:“我昨夜里进城,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睡醒午时将至,只怕误了雇主的大事,赶紧往脸上抹两把煤灰便赶来此处。”“你自来此处,进厅便与我一道,再未私自接触过旁人。若说这其中有谁与你有所牵连,那必是在进厅之前。”贺修筠双目一眨不眨盯着他,“实则我与你同时来到此处,只是你一来便横冲直撞往里间闯。我瞧得有趣,便在马车中停留片刻。以我所见,你来此之后,进厅之前,亦只与一人有过接触。”东方玉凝神细思片刻,渐渐变了脸色。段须眉却饶有兴趣,微笑道:“你继续说。”“那人不过是门口迎客的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家丁,按理不该接触到两位东方庄主的私印、信件,然而你我恰巧瞧见过那家丁与东方庄主相处的情形,与人前不同,庄主对那小家丁十分关怀疼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