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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得出神。“那边的,不准交头接耳!”一声断喝生生将漆夜拽回了现实,统领快步走到漆夜面前,一双牛眼瞪着眼前的人。蔺出尘屏住了呼吸,不敢作声。“你是什么来头,这样大胆?我告诉你,这里不同别处,不通规矩可不是一顿打能了结的!”漆夜却听似没听,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在下漆夜。”“兵部尚书的大公子……”那统领皱眉,噤声了许久才愤愤道,“没有下回了!”扎马尾的人一挑眉,向蔺出尘得意一笑。蔺出尘却半晌没回神,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竟然是堂堂兵部尚书的儿子。他活了十八年,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章都在介绍各种人,写得都犯困了。☆、夜巡二三事进宫的第二天,正赶上蔺出尘和漆夜值夜巡。虽说宫里也有值夜班的禁军,可那些是负责护卫的,没有盘查审问的权限。于是由禁军苑另派人手夜巡,于每晚宵禁之后,提一个红灯笼,沿着既定的路线,查看可疑人物的腰牌印信。皇宫大得出奇,巡上一圈少说也得两个时辰,遇上风霜雨雪就更加难办。宫里的老兵油子是断然不愿出力的,一年一年全仰仗着那群新丁。今晚,就轮到了漆夜和蔺出尘。夜巡是两人一组的,均出禁军苑,走丹朱道到敬天门。一人向西,过凌波宫、华绮宫,穿延禧门,走明月桥,巡至储云湖西岸,由踏芳桥折返。一人向东,过中正宫、长宁宫、广霞宫,穿东边的桃花林,巡那摘星阁、结碧楼,由寻澜桥折返。两条路长短相近,在玄明宫外荷花池汇合。宫里宵禁之后,只剩下一片凄清。打更人时不时的一声梆子响,连同那拖长了调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回荡在幽幽的夜空里。秋风格外肃杀,好像连那月光都是冷的,照在青砖路上,似一层霜。漆夜抬头看了看那轮渐满的月亮,轻声说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蔺出尘听见了,接着声:“此事古难全……”“是啊,你看看这宫里:白天的时候这样繁华,到了晚上却静得吓人。你说这宫里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人前显贵,人后指不定又有多少眼泪。”“你担心这些干什么?”蔺出尘一笑,“显达之人自有显达之人的乐趣,而困顿之人也自有——”他忽然噤了声。漆夜不解地看着他,就看见蔺出尘瞪大了眼睛,指着不远处,问:“那是什么?”玄明宫直通敬天门的那条路叫做紫金道。与紫金道交叉,分隔了华绮宫和凌波宫的就叫做春风廊。夜色下,一驾辇车在春风廊由西向东慢慢驶过。大晚上的看见辇车就已经是件怪事了,更离奇的是,那辇车竟然是黑色的。车架被漆成了玄黑色,车帐也是上好的黑色锦缎,上面模仿星辰的样子绣着无数珍珠。车上垂下长长的流苏飘带,车前挂着声音清脆的铃铛。拉车的是四匹黑马,套着银鞍花辔。赶车的人穿着广袖黑衣,神色肃然。月光下,这黑马黑车,远远看去,竟好像是从天而降。蔺出尘暗自疑惑,这宫里用玄黑色的并不常见,什么人能用得起?“那莫不是皇——”蔺出尘还没说完,就被漆夜按住肩膀跪了下来。他侧过头去,就看见漆夜把头低得快埋进胸膛里了。“怎么了?”“那是珍珠辇!看不得的……”蔺出尘见那车走远,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看不得?”“先帝为防止后宫争宠,下令造了珍珠辇。从此用辇车送后宫嫔妃入玄明宫,再不留宿他地。”“可这也没说不能看啊。”“自从有了珍珠辇,后宫里所有人都盯着它、盼着它。那些个得宠得势的,更是挖空心思想要知道这珍珠辇的去向。”漆夜言罢一顿,肃然道:“先帝恼怒,于是下令,若是有人敢透露珍珠辇的消息……”说着用手往脖子上一抹,“斩立决!”蔺出尘一愣,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他方才若是就那样看下去,即便不死也少不了事端。“你一个人巡夜要小心点,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漆夜想着这个人心眼何等实在,有些放心不下。蔺出尘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往西路去了。且说那玄明宫后门边栏杆旁,懒懒坐着一个人。这个人英俊风流,五官分明得有些霸道。他有一双摄人如豹的眼睛,凝眸时带出一种危险的、却又使人心跳加速的神情。他右手一壶酒,拇指上还有一个翡翠双龙扳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这宫里喝酒大多是要有些下酒菜作陪的,可他倒好,面前空空荡荡的,好像是要就着那月白风清。“爷,云珠主子已经到宫里了,正候着呢。”他身边一个太监细声细气地提醒道。“让她等去,上好的花雕酒不能浪费了。”那个人说完又喝了一口。他眯起眼,看着远处,那里是一盏红灯。他揶揄,“现在这宫里的能人是越来越多了,巡个夜还能有迷路的……这玄明宫后门几时有人来了?”“爷,要不奴才去把人叫来问问?要罚要打您开口一句话。”那太监一时也猜不透这主子是什么主意。这巡夜有个差错搁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今天那位爷似乎心情不好,若是被罚也只怨自己点儿低了。喝酒的人却只是摆摆手,那张一直冷着的脸忽然就笑了,“算了,也挺有意思的不是?”他言罢就转身往回走,自言自语:“珍珠辇明天还是去钟秀宫吧,冯云珠那张脸看多了也烦。”那边蔺出尘可就没这么悠闲了。他进宫之时,老太监只带他熟悉了去禁军苑的路。如今一进这敬天门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光那紫金台就抵上一座宅子那么大。他左转右转地就迷了路,正寻那延禧门之时,忽然看见玄明宫后面有人影。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盘查,就看见那人起身走进了玄明宫,后边儿似乎还跟着一个太监。又是一脑门子冷汗。蔺出尘心有余悸,暗道:“那恐怕就是当今圣上了。若真是不长眼睛上去盘查,惊扰了圣驾,今晚就未必有命出敬天门了。”他却不知道的,那皇帝是看见他了。非但看见了,还有心了,甚至隔天差人去禁军苑问话了。当然那帝王也是碟子里的开水——三分钟热度,不多时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他们两人之后还会有相见的那天。☆、敬天门闻变这宫里,到底是天下之大,供养一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