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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热。”自那汉白玉阶上幽幽飘下来一个声音。肖承禧抬头望去,见那玄明宫里的人穿一身墨色纱衣,抱着胳膊靠在门框边,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免礼。”肖承祚一摆手,从玉阶上走下来,到了瑞王爷面前。“你是来替他求情的?”“是……蔺出尘平素宽仁,不会做出这等狠辣之事。”“宽仁?”肖承祚冷笑,“人证物证俱在,不由得他抵赖。你要是再提他,朕可以连你一起扔到那幽宫里!”“皇上,皇上与他好歹相识一场……便是念在旧情……”“朕与他的旧情轮不到你来说!”肖承祚忽地一甩袍袖,转身走了。他记起过往种种,只觉得心如刀绞。肖承禧怔怔然站在紫金台上,不知是触了他哪片逆鳞。但事到如今,玄明宫里这位已经把话说绝,把事做绝了。任是肖承禧有回天之能都要束手无策——不,还有一丝可能!他站起来,径直往华绮宫去。华绮宫里点着龙延香,清静幽然。老太妃青衣银簪,手里一串蜜蜡念珠。她两鬓染了些星霜,眼角也带了细纹,但仍可以看出,年轻时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照例说,本宫不应当掺和这事情,只是将一个太子丞关进幽宫里也是荒唐!承祚,不管你是喜他还是恼他,那也是朝中臣。幽宫是获罪妃嫔去的地方,全是女眷,若被人知道了成何体统?”肖承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太妃,闻言只好低头认错:“是朕糊涂。”“还有,承禧是你的弟弟,你怎的内外亲疏不分,要治他的罪?”“朕,朕知错……”肖承祚哑了声,没料到太妃一向温和,竟然会如此数落自己。那太妃把眼一横,看向正悠哉游哉喝茶的瑞王爷,“承禧,你也来跪下!他是你皇兄,你连尊卑都不要了?蔺出尘是什么人本宫不知道,你们都是帝王家人,肩上担着天下呢,也能胡闹?”她将手往桌上一拍,念珠敲在紫檀木桌上,噼啪响。肖承禧和肖承祚都是哭笑不得,好像又回到十一二岁时被罚跪的日子,可偏偏他俩大气都不敢出,只好任由太妃训斥。最后那太妃拍板,蔺出尘从幽宫搬到中正宫,禁足思过。肖承禧得了令,连忙去救蔺出尘。院门外冷冷清清,秀心跪在门外哭得泣不成声。“主子,主子你放宽心,瑞王爷会来救你的。”“你去求他做什么,这事情是盆脏水,何必要染了他?”“你是本王的朋友,不说脏水,就是铁水本王也要趟!”肖承禧听见蔺出尘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心里一凉,“还不快把门打开!”“主子,瑞王爷来了!”秀心欢欢喜喜地站起身,拿手抹干了眼泪。院子里的人见着他们平安无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肖承禧看他手上脚上全是锁链,随着动作叮叮当当地响,再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却大着嗓子吼道:“都反了天了!这人也是你们能拿镣铐铐的?!”蔺出尘刚想笑他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却忽然眼前天旋地转,身子一歪,昏了过去。☆、长恨永不休蔺出尘睁开眼,仰头是一片淡青色帘帐。他似乎是睡了很久,脑袋昏昏沉沉的痛。秀心那一把温柔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主子,主子醒了?”“嗯……”他迷迷糊糊答道。“可算是醒了,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秀心长舒一口气,“这鬼天气怎么好在太阳下晒那么久?”蔺出尘扶着额头坐起来,见四周陈设都不是摘星阁的模样,茫然问:“这是哪里?”“这是中正宫的偏殿。”秀心皱起眉,“瑞王爷为了主子的事去玄明宫和陛下吵了一架,最后闹到华绮宫太妃那里才解决。沈太妃说让主子在中正宫闭门思过。”蔺出尘闻言着急起来,“那,那瑞王爷呢?”“瑞王爷倒没什么,守了主子一晚上,平安看不下去了好说歹说才让那位睡下。”“他也真是……”蔺出尘一笑,神情苦涩:“为了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何必呢?”秀心知道自家主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这罪是那玄明宫里的人判的,她一个婢女也说不得什么,只好宽慰道:“主子千万别这样说,来日方长,陛下也没去清那摘星阁,想是还惦记着让主子回去的。”蔺出尘也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这人情似流水,哪有回来的道理?只是他咽不下这口气,这不白之冤,这薄情之恨,刻进了他的心里,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疤。但他的心却不会痛,悲哀和绝望像一剂毒药,让那颗心彻底麻木。“回去什么?我与他,就此分道扬镳,永不同路。”蔺出尘叹一口气,硬下心来,“我蔺出尘就算老死在这里,也不会再见那个人一面!”“主子这又是何苦?”“秀心,陛下他可以赶走我,可以杀我,但永远不能使我不恨他。”他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蔺出尘不是那么轻贱的人!”即使他知道,他还有余情未了;即使他知道,他还有残恨未消,他都已经决定这辈子再也不和那个人有任何瓜葛。他明白,这无异于是要剥皮抽骨,但他也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蔺出尘知道自己是怎样深爱着肖承祚,所以他只能这样去斩断一切。如果见了一面就会动摇,他宁愿挖下自己的眼睛。秀心见劝不动他,也就不再提那伤心事,“主子睡了一天,饿了吧?”“没什么胃口,你随意弄些。”蔺出尘淡淡答道。秀心答应转身要走,却被蔺出尘拉住了袖子。“主子?”“摘星阁的星辰纸,怎么会在紫金台的扫洒宫女手里?”秀心皱眉,她也知道这案子里最关键的物证就是那一张既薄且小的纸,“奴婢听说出事就查过了,摘星阁里的纸一张未少……”“罢了,便是查出来也没翻案的余地。”蔺出尘松了手,“把那几个人都看紧点,再出事,恐怕就能要了我的命。”秀心点点头,转身出门去了。蔺出尘看着门外草木一派欣欣向荣,忽然哀叹,人之存亡,木之春秋——势极泰而必败,物过盛而当杀。“怎么了?”瑞王爷一进门就看见蔺出尘直着眼睛望向门外,他不禁扭头看去,却发现并无何不寻常的地方。蔺出尘见他来,嘴角勾起一个笑,“只是想着春发秋落,天地也当真无情得很。”“你心里不好受,又想这些作什么?”肖承禧坐在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