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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约伊默去陈记商行吃蜜饯。伊默屁颠屁颠地去了,拉着季达明的手说了一路的话,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登船时间是下午三点,陈轩两点时借口邀季达明参观商会,把他带去了码头。雪化得七七八八,季达明生怕伊默追来,马不停蹄地上了船,他时间赶得急,刚安顿好汽笛声就响了,仓促的旅途即将画上句号,他走到甲板上看灰蒙蒙的江面。难以割舍。季达明的灵魂大半留在了南京,陪伴在伊默身旁,而船上的只是一具躯壳,宛如行尸走rou。码头边忽然驶来一辆车,冲破了浓雾,他看见伊默从车上冲下来,一边哭一边追着船跑,不过林海和陈轩很快就抓住了伊默的手臂,将哭得浑身发抖的人带回了车里。季达明趴在船舷上,定定地注视着码头边的黑色轿车。“对不起……”他垂下眼帘,咬牙离开了甲板。天津城的雪还没有化,季达明下船时面色铁青,没有伊默在身边,他又变成了雷厉风行的少东家。陈五早早侯在码头边,带着季达明回公馆。“怎么样?”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孟泽拿着账本和陈振兴合作了。”陈五也不废话,“目前天津的盘口我们损失了六成,但主要的几个码头他们都没拿下来。”季达明的手指动了动,毫不意外:“老宅那边怎么说?”“老爷想要你娶孟泽。”陈五将车停在公馆门前。季达明睁开眼睛,红艳艳的装饰撞进眼帘,他冷笑着打开车门:“给我全拆了。”“人已经住进来了。”陈五轻声提醒,“孟泽的意思是,只要您娶他,盘口照样归还,一分都不会多拿。”“他以为他是陈振兴?”季达明头一回觉得红色刺目,“盘口的事轮不到他说话。”陈五点头称是:“现在怎么办?”季达明把行李箱从车上拎下来:“还是原计划,孟泽和陈振兴不知道账本是假的,就让他们再嚣张几天,等顾家找到林副警长,直接收网。”顾天胜这个年节过得并不轻松,暗地里派了许多人寻找林副警长的下落。只要有了林副警长,当初孟泽越狱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警长位置也会物归原主。“少东家?”李婶端着簸箕出门,见他,忍不住惊呼,“小默呢?”第48章荤汤面他说还在南京。李婶捂着胸口嘀咕:“还好还好,要不然看见这满屋的红烛,得气哭。”季达明听得身心俱疲,靠在车门上休息,话都懒得说。船坐太久,他有些头重脚轻,思维也不由迟钝了几分。“先歇歇吧。”李婶唤他进屋,“床都铺好了,手炉也是热的。”季达明昏昏沉沉地进屋,没了伊默,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连带着屋子也透出彻骨的寒意。他困顿至极又不敢睡,既怕梦到前世,又怕梦到现实中的自己。只要走错一步,便是天差地别的人生。“小默……小默!”不知过了多久,季达明猛地从床上起来,握住了面前的手,惊喜万分,“小默?”孟泽脸上的笑容很勉强:“是我。”此情此景,竟有三分像前世。他立刻厌弃地将对方推开:“谁允许你住进来的?”“少东家,你别忘了现在季家的账本在我手里。”孟泽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如果你不娶我,天津城就是陈记商行的了。”窗外吹来一阵风,烛火猛地飘摇起来,此时不过午后五六点钟的光景,可天色昏沉,不点蜡烛,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他从胸腔里挤出一声滚。“少东家!”孟泽捏着账本的手青筋暴起,“季家可真要毁在你手里了!”季达明冷笑不已:“你又不是我们季家的人,不劳费心。”孟泽摔门而出,很快陈五鬼鬼祟祟地窜进来:“少东家,人走了。”“晓得了。”他靠着床,面色阴沉,“把这些红纱都给我撤了,换新的,最好的,我要娶小默。”陈五忙不迭地应了,再悄声嘀咕:“多此一举。”季达明懒得解释,他的小默值得最好的。晚间陈五又来汇报,说季家除了主要的几个码头,剩下的盘口全被陈振兴拿下了。季达不置可否,接过信件细看。“记得把真的投靠陈振兴的商铺记下来。”他拿着钢笔在信纸上圈圈点点,“事成以后天津城就不需要他们了。”首鼠两端之辈,季家的商会不需要。“那些一直不表态的呢?”“无所谓。”季达明放下钢笔,将双手揣在袖笼里,“那些都是老油条,就算季家真的被陈振兴搞垮了,他们也会选择明哲保身。”他说完勾起嘴角,“聪明人的做法,不会干扰到我们的计划。”陈五点头称是,又道:“下午顾家那边来消息,说人找到了,但是要过三五天才能送回天津。”事情到这里为止,都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实现了。季达明忽然没头没尾地问:“最近有没有从南京来的船?”陈五挠着头说不清楚:“少东家您等等,明早我就去帮您查。”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季达明手里就多了份轮船时刻表。一周后有一艘南京来的船会抵达天津,他觉得伊默肯定会回来。一见面又得闹,季达明念及此非但不头疼,还期待起来。他当真是欠得慌。回天津的第一晚,凌晨两三点季达明还没睡着,他在空荡荡的床上翻来倒去,想伊默想得发疯,抱着对方盖过的被子叹息。夜色宛如一根引线,点燃了季达明心底最深处的思念。像是渴望又像是难以言喻的占有欲,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某一刻双臂猛地收拢,拥住了空气。这晚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第二天一早陈五跑来喊他,说有电话从南京通到了商会。季达明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边系衣扣边往外跑,扔下陈五,自己把车开去了商会。还没进门,就听见伊默在电话那头干嚎:“达明……”声嘶力竭,直接把季达明的心喊碎了。“达明不要我了……”伊默对着电话一字一顿地叫,“达明……达明坏……”“小默,我过几天就去接你。”季达明抓着话筒拼命地哄,“太危险了。”“我要……我要回家……”伊默嚎得更悲切了。季达明眼眶微湿,嘴里蹦出一个字:“乖。”伊默不哭了,哼哧哼哧地喘气。“小默,你听我说。”季达明睡眠不足,头疼得厉害,却不舍得和伊默说重话,揉着眉心解释,“这几天天津很危险,你先在陈记商行住下,事情一结束我就去接你,好不好?”伊默又扯着嗓子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