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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叙述如同他的神情,愤怒而痴狂,唐奈仰望着顾陵的脸,头脑飞速运转,那些令人骇然的一条条一根根线索在他激动的叙述中铺陈开来。“你明不明白?女娲封存了我所有无启族人,唯有凌宿因我倾入大量精魄,得以幸免。我魂rou分离后附着于凌宿的躯壳内,他是我的杰作,可是我的杰作背叛我!他早就是死人一具,本该老老实实听命于我,但我没料到他盘踞不散,与我争夺这具躯体的驾驭权。我的魂灵那时非常虚弱,竟无法占得上风,身体常常为凌宿本心所cao控,而我却无能为力——这与死人有什么区别?不,甚至更盛!女娲他们离世之后两眼一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我还得干看着!看着我的族人无法重现天日,看着我的杰作背叛我,企图找寻彻底毁灭我的方法,我恨……你明白吗?我不能甘心!”“你……咳,你,你先放手!”唐奈呼吸不能,涨红了脸竭力挣扎,好不容易从离火手中挣脱,捂着脖子喘匀了气,这才道,“这么说来,你是抢占了别人的躯体,来达到自己永生不死的痴心?”“谈什么痴心?痴心是白日做梦,是永远不能达到的,而我不同,这么多年了,时间在我眼里漫长得已经失去了度量与计算的价值,我看着除我之外的上古天神一个一个隐没而去,当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位神祉的时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离火深色的瞳仁里透出些血样的幽光,然后他慢慢道,“我千年前的夙愿,我受了两千年的煎熬,两千年如同在地狱在生与死之间反复颠倒的苦痛……统统,都一笔勾销了。我陆压道君,真正的做到了游离于六界之外,没有束缚,自由自在,没有终极……”“没有终极?”温良如水的性格被眼前这人残忍疯魔的梦想煎熬到枯干,唐奈隐隐觉得自己再也压不住逐渐窜腾上来的怒火,开口道,“没有终极的永世孤独?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无休无止地重复着相同的戏码——你难道就不会心痛,不会腻烦?”“我为什么要心痛,那些女娲的后嗣,罗丰的臣民,莫袭的余孽……他们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好留恋的?你不会真以为凌宿恬不知耻,甘为莫邪那厮的床笫玩物,我就必然和他一样,自甘堕落,尊严尽失,与魔族纠缠不清了吧?”离火振袖道,“他太荒唐了!他让我为这具身躯恶心!若不是我元神虚弱,无处容身,我早就舍却这具被异族玷污过的rou身而去——待我完成禁术,恢复神躯,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凌宿的rou身毁灭殆尽,夷为齑粉!两千年了,我受够了这具身躯,哪怕它曾经是我最得意的杰作,但现在他让我恶心,他是我族最大的污点……”唐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禁术?”“没错,就是禁术,我吸取你的元神……”“不是我的,是狐岳的元神。”唐奈皱起眉。“你若不是狐岳,现在就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唐奈忽然觉得和这样一个顶着顾陵脑袋的神经病争辩简直比和顾陵本尊争辩更加折损阳寿。他无奈道:“好吧,就算我是狐岳吧,然后呢?然后你想说什么?”离火的眼睛眯了起来,唐奈嗅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殊不料离火竟然笑了起来,虽然那笑容化了冷冷的嘲讽进去,但确实是在笑着的。离火说:“你就算不是狐岳,也像极了他七八分。”顿了顿,他抬手戳了下唐奈光洁的额头,这动作原本亲昵,但力道用的过大了,就有些说不出的霸道和胁迫。“尤其是这里。”离火戳着唐奈的脑门说,“蠢的够可以。”尼玛……唐奈几乎花了吃奶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嫌人家蠢你他妈还吸什么别人的元神!离火见他不反驳,似乎有些无趣,笑容敛去了:“那禁术与你说了,只怕你也无法参透。我当年吸取你的元神,违逆了天神之道,已算用了禁术,想来那钻心腕骨的疼痛便是缘及于此。我先前舍去神躯,神力已流失大半,如今想要完全恢复,想来全全之法便是再用禁术,禁上加禁,以禁破禁,方能……得到那迟来了两千多年的,真正的永恒之躯……”他说着,慢慢转过身,高大挺拔的身躯在背对着唐奈,鲜血淋漓的残阳余光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轮廓,唐奈看着他不知该用强势还是该用寂寥来形容的背影,明明知道那躯壳里的并不是他所执念的那个人,却还是忍不住放缓了声音:“你要真正的永恒之躯,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为什么,这是我的追求。”他顿了顿,“就像你一直想要变得强大。我想要,我喜欢,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足了。”“你想追求你的永生就去追吧,等你回到神躯里,恢复了神力,你尽可以做尽你喜欢的事情,到时候凌宿也好,顾陵也罢,他们不碍着你半点关系,你何苦要与他们过不去?”“他们?”离火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淡薄的嘴角虽然弯着,但却是冷冷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没有顾陵,而凌宿,他只不过是一具几千年前死去的凡人,是我寄予了他永恒不灭的灵魂,我寄予了我每一位族人长生不死的能力,这种能力多少人寤寐以求却求而不得,他有了,可他却不思感恩,反而忤逆于我,在我占据他rou身的那段时间内屡屡反抗,你说——我怎么可能饶的了他?”唐奈摇了摇头,很坚定地说:“你不会成功的。”“你说什么?”离火猝然转过来,似乎被惹怒了欲要进攻的猎豹,锐利的眼神就像钢刀般瞬间扎向唐奈。不知为何面对这样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庞,一向和顺温驯的唐奈却没有畏缩,这让他自己都微微觉得诧异,他缓慢而清晰,几乎像是要把每个字的涵义都咀嚼碎了沥干汁水再吐诉给离火听似的重复道:“我说,你不会成功的——因为你太偏执,离火。”“我偏执?”“你不是偏执,你是太偏执,偏执的过了头,偏执的天上地下唯你独尊,偏执的看不见所有你不想看见的东西,包括顾陵的存在。”唐奈望着离火的眼睛,很漂亮的轮廓,锐利警敏的像鹰,偏生了两帘烟雨朦胧的睫毛,长长的,平直的,那样的整齐而温和多少柔化了那太过犀利的双眼。这双眼睛在这具身躯的主人还是顾陵的时候,他也看过无数次,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坦然而仔细,无畏而自若地平视过。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当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顾陵的时候,唐奈时常会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却又隐约有着些模糊的期待地去觊觎那高挑匀称的身形,去偷偷地打量那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