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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淋湿鞋,盛兆良慵懒地坐在一把藤编的椅子上,手搭在小圆桌桌面,那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仰着头,正看滴滴答答滚落着雨珠的屋檐看得出神。“盛兆良。”田镜轻轻喊了他一声。盛兆良回过头来。“慢死了。”说着把他的腿又缩了缩,让田镜坐到小圆桌里面的那张椅子上,田镜坐下来后,盛兆良又把那杯热牛奶推给田镜,“没看住,老板娘给热了。”田镜把杯子捧起来,手心里熨帖微烫的,觉得热牛奶也很好。他看到盛兆良给他发微信,叫他下楼来坐一会儿,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一句话,却像是藏着无数个可能会让人当即开出花来的小惊喜,是的,盛兆良给他发微信约他,就已经是个惊喜了。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盛兆良清了清嗓子,问他:“你怎么还带着相机?”“我本来是想出门拍点照片的,正好你叫我。”田镜说。盛兆良上下扫了扫他:“想跟我拍照就直说,下雨天你怎么会想出门。”田镜被噎住了,总不能说本来是打算找借口躲白皑吧。盛兆良抱着手,往田镜这边靠了靠,田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歪在椅子上。“还不快拍?”田镜有点不确定,把单反从外套里掏出来:“自拍?”盛兆良不耐烦了,伸手把田镜一把搂过去,就着田镜的手把单反举起来,对着田镜还完全没有准备,因为跟盛兆良头顶着头而表情慌乱的脸按下了快门。田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眨眼,他完全蒙了,盛兆良在旁边摆弄相机,他却满脑子都是——这是他跟盛兆良的第一张合照。当初因为受伤,田镜不仅缺席了高考,也缺席了毕业典礼,没有照毕业照,那之后的好多个晚上,他都觉得自己没有能拿在手里用来回忆的东西,无数次可惜照毕业照那天自己躺在病床上。然而多年后,他竟然得到了一张单独跟盛兆良的合照,不是埋在齐刷刷的人堆里,而是头挨着头,鼻息甚至都在这潮湿的南方空气里融到一起。盛兆良把单反扔回到他怀里:“赶紧把牛奶喝了,现在雨小,打把伞出去走走。”“嗯,好。”田镜端起杯子,咕嘟咕嘟把牛奶干了,再跑到墙角的塑料桶里拿了一把插在里头的雨伞,像是老爷爷用的黑色长柄伞,再颠颠跑到盛兆良面前,他并不知道他嘴唇上沾着一点白沫,笑得像个智障。盛兆良这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来。田镜这次识趣了,晓得只拿一把伞。雨中更加僻静,草地柔软得像是每一块土壤都是第一次被人踏足,盛兆良个子高,由他撑伞,田镜看到一只在叶片尖上慢慢爬的蜗牛,会停下来拍照,盛兆良便耐心地等他。这原来就是恋爱啊。田镜感觉到盛兆良跟自己挨在一起,肩膀擦着肩膀,聊些漫无目的的事情,剧组啊,电影啊,哪怕没有去碰他们曾共同有过的回忆,却也能慢悠悠聊上很多,他有种很神奇的感觉,好像自己都不胖了,踩在草上都不怕踩坏了这些植物,整个人清爽轻盈。他发觉盛兆良也有些不一样,从刚刚开始,盛兆良就没正眼看过他,以前哪一次他不是被盛兆良逼视得亚历山大,盛兆良这人喜欢直视别人,似乎是因为他总有底气又极挑剔,说话的时候不正眼看人的情况,也不晓得他时不时有些心不在焉。“话说……”盛兆良还是偏着头看向一边,要不是这里没半个人影,田镜简直以为他不是在跟自己讲话,“你那天拍的射鹿那场镜头,很棒,我忘记表扬你了。”“谢谢。”田镜小心翼翼揣着相机,心里觉得特别受用。“我有点惊喜。”盛兆良说,“你跟读书那会儿还是不一样了。”田镜抿了抿嘴,没说话,心脏好像瞬间从身体里掉了出去。盛兆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去:“我不是要说你当时学我什么的,就是……哎,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我也没放在心上过,你以后好好拍你的就行。”田镜相信盛兆良不是有意要提这一段,也相信盛兆良并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过,哪怕是在当时,盛兆良都没有公开回应过这件事,也没有责问过自己。当初他没有跟盛兆良解释,现在更加无法解释,但这在盛兆良眼里,会不会觉得他恶劣到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肯说?雨好像下大了一点儿,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呼吸,田镜快要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走着。“我一直在看着你,”盛兆良的声音把田镜拉了回来,“我是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看着你,你工作的样子很认真,眼睛亮亮的。我刚刚说你跟读书那会儿不一样了,现在想想,其实还是一样的,你眼睛亮亮的样子,跟那个时候一样,而且更……”盛兆良停了下来,田镜也只好停下,他抬头去看盛兆良,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扭回头来的,此时正用那种熟悉的让他感到压迫的俯视视线直视着他,树林里光线散漫,盛兆良的脸也被修饰得温柔,他的眼珠漆黑,瞳仁却是透亮的,那双吻过田镜却仍旧没有让田镜熟悉起来的嘴唇动了动,接着说:“更帅气了。”“……”田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活到现在,从未有人用这个词形容过他。“我就想,果然是对的,你的话,一定会让我越来越喜欢的。”盛兆良把拿着伞的手绕到了田镜的背后,这个动作让雨水溅了进来,遮蔽在头顶的安全领域撤开,好像使得空间都摇晃了,田镜心中一秒的失衡,已经让盛兆良勾住了他的脖子,再用另一只手托起了他的下巴。吻混着一点洒到脸上的雨水,混着一点草木的清香,混着一点牛奶的味道,落了下来。那是一个认真的,带着微微试探的,因为喜欢才产生的吻。田镜闭上眼睛,想着,从这个吻开始,他终于可以认识作为恋人的盛兆良了。第十九章田镜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白皑已经走了,垃圾桶里一个下午就塞满了各种零食袋子,空气里还飘着甜甜的可可味。跟着田镜回来的盛兆良也察觉到了甜腻香气,微微蹙了下眉。“你不是在减肥吗?”田镜有点窘:“下午的时候白皑在这里,可能……是他吃的。”虽然这是合理甩锅,田镜还是觉得有点儿对不住白皑的美少年形象,盛兆良果然生气了,嘴角绷紧了,没看田镜,抱着手靠在门边的墙上,拒绝坐下来似的,明明刚才是他不由分说要跟着田镜进屋。“白皑他年纪小,贪嘴吧。”田镜惴惴地想着该从哪里找补,“而且他这段时间拍戏运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