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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顺发动车子,不紧不慢地驶离投胎区。车外已然是一片混乱,鬼卒与孟婆皆是不知所措,只曾听说过鬼魂叛逃,却不曾听过判官出逃的,殷诺如今是王面前的红人,此番怪罪下来,一干人等都要遭殃。桥边等着喝汤的鬼魂爆发出了一阵子嘈杂的议论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也有人趁乱偷偷倒了汤欲往桥上走的,鬼声鼎沸,投胎区顿时乱成一锅粥。俞欢在车上鬼哄鬼叫:“你要为我作证,这分明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你要带我去哪?”顺顺无奈:“自然是去向王请罪。”“不不不,不不不不,”俞欢连摇头加摆手,“我去寻他,我派鬼差去人间领他回来,快快快,现在去还来得及!他的魂魄离开rou身太久,现在是回不去的!”顺顺面无表情地看他语无伦次了很久,只阴沉着脸道:“俞欢,你在地府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以王的脾性,无论他寻不寻得回来,此事都要有人受罚。”俞欢很没义气地嚷道:“要罚也是罚你!是你拦着我不让我下车的!我一定要向王禀报!是你!”顺顺原本还对他心存愧疚,此时倒是半点没有这种想法了,只冷冷道:“你放心,我会尽量为你说点好话的。”。。。。。。。。。。。。。。。。。。。。。。。。。。。。。。。。。。。。。。。。。。。。。。。。。。。。。。。。。。。殷诺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很薄,他混混噩噩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阳光令他的皮肤一阵阵地刺痛,耳朵里窜进许多各式各样的声音,他呆呆地想:“原来地狱那么安静,原来人间的味道这么好闻。”他只好从魂游天外的思绪中抽离,回过神来,钻进了附近的一栋公寓里。过马路时人群穿过他透明的身体会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一样难受。他觉得自己的脚没有办法接触地面,于是几乎是飘着进了那公寓。为人的时候看了许多恐怖片,并不觉得有多可怕,只是觉得人们瞪大眼睛尖叫的样子有趣得紧,在地狱里也没有身为鬼的实感,如今成了人间的游魂野鬼,倒是觉得做鬼是一件十分新奇刺激的事。他还是小孩子心性,一会戳戳这个的鼻孔,一会贴在人家的背后,一会躲在楼梯口,窜出来对路过的小孩张牙舞爪鬼吼鬼叫,玩腻了他便跟在人的身后到人家家里到处穿墙,像突然学会了隐身术一样,偷偷观察别人的生活,虽然那小孩脖子上带着的东西叫他觉得害怕厌恶。等到太阳下山时他才从公寓大门出来,活动活动身子,慢悠悠地认着路牌,往学校的方向走去。但越是接近目的地他便越是忍不住得紧张害怕。去宿舍楼走捷径的话要经过一片小树林,他站在树林里,有些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我会让俞欢他们受罚的。。。。。。。但是其实不要紧的吧吧,我只看他一眼,看完我就回去和冥夜解释。。。。但是我已经死了呀,书上说人鬼殊途什么的。。。。。但是白冽是不是人也不一定了。。。。他想见了又能怎么样呢?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该回去,虽然人间很好,但是在这里他没有自由,没有朋友家人,而在地狱里他就像出笼的鸟儿一样快活,也许和俞欢小白还有顺顺他们再相处久一点,他会有很多很好的朋友的。。。。他希望冥夜能出现在这里,帮他做一个决定,这样他就不用纠结害怕了,即使天塌下来,冥夜也能摆摆手轻而易举地把天给补回去。对了,他可能还有一面镜子,虽然是一面会骗人的镜子,但是冥夜可以让它说真话,也许根本不需要,他是冥王,他可以查查生死薄就知道世人的一切。这样一来,真相不需要由白冽来告诉他,这样的话,他也可以知道白冽过得怎么样。他突然就找到了解决方法。我现在立刻回去吧,把所有事告诉他,把所有疑惑告诉他,我可以问他为什么要对我好,问他白冽瞒了我什么。。。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失忆?。。。。。。如果真的坦诚谈一谈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殷诺有对方不会欺骗他的自信。然后也许他可以叫白冽和顺顺带他来看白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胆小的逃犯一样。他一打定主意,便要转身离开树林。谁知刚走了两步,突然脚底像灌了铅一般半步也动不得。他试着动了动手臂,晃了晃脑袋,一切如常,只有双脚,像不属于自己一般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殷诺突然升起一股无来由的心慌。树林入口深处走出来一个高挑的人影,因为路灯太暗,看不太真切,但是殷诺知道,他知道是谁在朝他走来。☆、被抓“你走了那么久,有没有想过我?”白冽的声音还是同从前一样,温柔但不容辩驳。他慢慢地站到了路灯下,让殷诺看清自己,然后笑得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殷诺有一瞬间感到无比的失落,他还是原来那个白冽,一切都没有因为他的死亡而改变。白冽却没有察觉,依旧自顾自地说道:“你走得太久了,是时候回来了,这一次罚你一个月不许玩电脑,”顿了顿,他认真道:“殷诺,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真的要生气了。”殷诺居然开始本能地微微发抖,离开白冽太久,他都要忘了这种恐惧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冷静地道:“你让我不能动了是吗?你是神仙?会法术?”白冽不答,只朝他走近。殷诺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又要把我关起来?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白冽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他抬抬右手,一个绣着墨色图纹的锦袋就握在他的手中,殷诺觉得自己又被抓住了。白冽冷漠的面孔和那日天桥下的疯狂重叠,让他失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满满的无奈。“你觉得你常常在纵容我是吗”殷诺无力地笑笑,“白冽,其实我才是那个一直在纵容你的人啊。。。。我再问你一句——”他的害怕已然悉数退去,以致于他毫不回避地看着白冽月光下难辨情绪的脸庞,笃定地问道:“冥夜和你是什么关系?”他问了一个自己猜测中的问题,却没有预料到白冽的反应。当他提到那个名字时,白冽的神情终于不复温柔,殷诺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可怕而明显的恨意,他习惯于将所有情绪隐藏在面具下,所以,这样坦然流露的感情让殷诺错愕,殷诺觉得,那是只有鲜血才可以平复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