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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之力能敌七八国者。为今之计,惟有停战义和为上策,其次迁都。”载漪听见“迁都”二字,立刻反对道,“好!此乃失人心第一法!避战求和还则罢了,迁都乃畏罪潜逃!”光绪苦笑,“朕岂惜一身,然如太后及宗庙何?且从古至今,从未有京成糜烂如此尚能布置一切者。我大清地域广阔,惟有迁都,尚能与诸国再做周旋,挽万万生灵于涂炭!”朝堂上一时竟无言。慈禧缓缓起身,道:“皇帝的意思,要么跑,要么和。为什么呢,因为咱们打不过。这就是说,打呢,就是个死。可你们也知道,不打,也是个死!皇帝,这是洋人刚发来的正式照会,你给他们念念。”光绪翻开折子,见四款条文几乎呆住,登时跪下。“亲爸爸!儿子没有——”“你什么?!”“儿子怎么敢——”“这就是你和洋人商量好的‘和’?!是吗?!”慈禧一怒之下一把夺过那照会,摔到光绪脸上。“多少年了,多少年的祸端,通商口岸、开放传教、割地赔款、利益均沾……都没什么,都可以忍,都可以谈,只要还能和平共处着!我等了多少年,换来个同治中兴,可到了现在,我等来的这是什么呀!他们不但要赋要兵,居然还要管起我大清的家事来了!“今儿个遇到的国难,不是今儿一日的国难,是几十年来的旧恨新仇。这战争既是逼到这儿了,咱们就旧账新账一块算。我把话说明了,我这是为了江山社稷向洋人开战,结果尚未可知。要是仗打了,还是个输,江山社稷仍不保,你,皇帝,还有你们这些大臣们,别说是我断送了大清三百年的江山。”慈禧与跪在地上的光绪四目相对,“皇帝,拟旨吧。”“亲爸爸!断无同时与各国开衅之理啊……请亲爸爸三思!”光绪重重叩首下去。“你够了!”“亲爸爸!”光绪几乎忘了自己是在朝堂之上,竟伸手去拉慈禧的朝袍衣角,“亲爸爸,儿子求求您……”“好,好!你不说,我说!”慈禧几乎是踹开光绪的手,一字一顿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洋人欺我太甚,竟致国之将亡。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古,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回声荡荡,掷地有声。仪鸾殿金砖倒影着她惨白的脸。在光绪看来,他此刻的亲爸爸仿若是一只鬼。慈禧离席后,众人也战战兢兢的准备散去。荣禄刚转过身,忽被一人拉住了手,转身一看,竟是光绪。惶恐间弯腰要跪,却被他搀住了。“荣禄……”他声音底底的,三分忧虑七分焦急,“我兵积弱,事宜审慎,好在,兵权全在你手。万万不要浪开衅啊。”从未与皇帝独对过。荣禄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与他目光相对竟一时语塞。荣禄深知那是怎样一股力量,能让他抛却戊戌年对自己的仇视与执念,抛却身为一国之君的高高在上,以握手之挚赋予近乎哀求的嘱托。那是因为——他爱这片土地,远远胜过爱他自己。到头来,那一天的朝堂上,除了端郡王载漪本人,竟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断送了一切的、来自洋人的照会实是载漪自己命一军机章京凭空捏造的伪照。载漪想当太上皇已然想疯了。子虚乌有的一纸空文,让大清国与十一国同时开战。而这战书的落款,是他爱新觉罗载湉。农历五月末的一个清晨。天气愈加的闷热了,养性殿东暖阁里,光绪刚刚用完早膳。因着才刚宣战几日,慈禧需要随时阅折子了解战况,免不了要光绪在场,所以让他临时下榻在养性殿内,索性离乐寿宫近些。随身的三名老太监见光绪闷头不语只顾自己看书,收拾过杯盘便知趣地退下了。光绪本就为战事心焦,却看那满案的奏折,居然无一本捷报,才一会儿功夫额头便渗出细密的汗来。半晌,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呼喊声。忙侧耳细听,“寻二毛子”、“夷当自灭”的呼声越发的近了,似是已经近在宁寿门外。一老太监忽闯进来,几乎跌进东暖阁,“皇上!……大、大事不好了!”“怎么了?”“端王爷、庄王爷带着拳民们闯进宫来了!……他们、他们说宫里有二毛子,得查验,连太监宫女都要验……御林军根本没法挡啊。”光绪强作镇定,“你别慌,确定是义和团的人马?”“确实是义和团的人!奴才从宁寿门都看见了,他们都围着红头巾,各自手里都拿着家伙呢!”“他们有多少人,能知道吗?”“看这阵仗,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人!”此时忽听得窗外一众人呼喊:“请皇帝出来!请皇帝出来!”又听得一声音高笑道:“什么皇帝,鬼子朋友罢了!”光绪认得出,那是端郡王载漪的声音。闻此,转过头对那老太监道:“你放心,他们不是冲着你们来的。退下吧。”说罢,舒了口气,正了正黑色长褂的衣领,推开养性殿门,迈步而出。只见黑压压一众莽汉,手里擎着关公像、雷火扇、混天大旗之类,牛鬼蛇神般站在养性殿外。光绪略环视众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直视载漪道:“端王、庄王都在啊,早间叫起儿不是才刚觐见,如此这般所为何事?”载漪丝毫没有把光绪放在眼里,转过身面对一众义和拳民道:“夷人无君无父二千余年,上天假手我义和团民尽灭之,现在正是机不可失的好时候。”光绪闻此,明白他了他的来意。只能先在气势上压过对方,便即厉声道:“载漪,你身为王爷,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载漪哈哈一笑,“本王爷是辅佐我大清的王爷,不是崇洋媚外低三下四的王爷!”此时,兰琴正带了下人刚巧从御花园万春亭折回乐寿宫,要给兴头儿上的老佛爷取骨牌,却听得养性殿这边声音不对。凑近听来才明白事态严重,心中惊呼不好,他深知凭一己之力无论如何救不了驾,马上呼身边跟班,“万岁爷有性命之忧!无论如何也要把老佛爷请回来,明白吗!晚一刻我要你的命!”说罢兰琴自己躲于养性殿侧墙后静观其变,又听得光绪严词道:“国难当头,就算你们一定要洋人的命,自去抵御外敌,来这内廷作甚!”“无论外朝内廷,凡有盲信那洋人教义、替那洋人办事的卖国贼,一律逃不过天谴!”“你的意思是,这紫禁城中,有人是卖国贼了?端王,今日你私带拳民进宫,致皇室安危于不顾,成何体统!分明是造反!”“今儿个本王就是要造反,洋人气运已尽,卖国叛徒神人共愤,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