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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风的方向。扇面横扫,甩出一阵罡风,将迎面而来的冷箭掀飞。乱箭四散,撞向石墙,纷然如雨般落下,矢尖还未沾到地面,新的一轮便接踵而至。赵识途身负一人,行动难免迟缓,加上通道狭窄,他的第二招还是晚了半步。有两支羽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一支划破了骆欢的外衫,在金缕衣的冲击下,改变了轨迹。他自己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仅如此,他的运气简直到了尽头。银光闪过,他只觉得肩上一热,抬手一摸,黏答答的全是血。他的肩上背着受伤的少年,身后还跟着四个同伴,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犹豫,他必须要逃,他立刻转身,往甬道另一侧迈步。他才迈开步子,便又滞在原地。不是不想逃,而是不能逃,无路可逃。路的尽头有人,不是鬼,而是人,一个人。区区一个人,却比一群鬼还要可怖,影子比无光的黑暗更黑,身上透着说不出的冷,一双充血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鬼只不过是偷走人的东西,挡住人的去路。人和人之间却有纠缠不清的债,背叛的债,杀戮的债,每一笔都是血债,一旦欠下,便只能用血来偿。有人,有债,于是便有了江湖,自古以来的世道都是如此,只要人心不改,江湖里便永远有讨不完的债。李大哥的心当然没有改,他怒吼道:“是你……你杀了我的儿子!我的朋友!”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也像影子一样阴沉:“是我又如何?”李大哥道:“我要杀了你,讨回我儿子的血债。”那人丝毫没有惧意,反而道:“正合我意,被人追着讨债是很麻烦的,等你死在这里,麻烦事便又少了一件。”燕无花看来还不知情,听了两人的话,才惊道:“寒儿他……被杀了?”明月珠冲他点了点头。那人听到了他的话:“急什么,想死还不容易,不过是先来后到而已。”燕无花也狠狠地盯着他,怒道:“枉我救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那人道:“好笑,我几时求你救我了,不过是你们这些正人君子擅做主张罢了。”明月珠也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那人又冷笑道:“我从不和死人讲理。”他的威胁并不是危言耸听,鬼和人从甬道两侧分别包围,蓄谋已久,一面是箭,一面是刀,除非插了翅膀,否则谁能逃出这样一场浩劫。刀出鞘的声音比喉咙的声音更快,他的话刚刚说完,人便已经到了身前。赵识途站在最前面,离他的刀锋最近。快刀一举一落,没有半点怜悯和迟疑,径直斩向赵识途的头顶。电光火石。乒的一声,上官情从后方闪出,挡在赵识途身前,接下这绝命一刀。漆黑的刀鞘被甩在一旁,青锋终于再度展露,明亮得仿佛石中的火焰。那人的动作停下来,似乎不相信有人能跟上他的速度,能正面接下他的一击。“这刀法,这刀……你是什么人?”上官情不理会他的质问,只是低声对赵识途道:“你们先走,想办法冲出去。”李大哥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那人:“我要杀了他!”赵识途扯住他的胳膊:“李大哥,你冷静些,先跟我走!”“可是他杀了寒儿!”“寒儿已经不在了,你还有妻子,还有弟兄,还有骆欢那个小鬼,我们若不保护他,谁来保护他!”赵识途的吼声终于令李大哥松开拳头,强忍着愤怒转过身。“上官。”赵识途又往身后看了一眼,忍不住呼唤同伴的名字。“快走!”上官情催促道,他背对着赵识途,甚至没有回头,面对那样一个敌人,他没有半点回头的机会。刀不该轻易出鞘的,但到了该出鞘的时候,却也不必犹豫。对于上官情,现在就是这种时候。“你自己当心。”赵识途咬牙嘱咐了一句。而后跟在李大哥身后,往甬道另一侧跑去。第25章须臾石中火(三)从另一侧突围也并不容易。明月珠走在最前方,她的鸳鸯剑尾绑着缎带,随着她的身形飘动,动作轻盈迅捷,变化多端,令人眼花缭乱。敌人被他扰乱了视线,箭矢失去准头,远攻无从施展,只能以短兵相接,却又敌不过她的速度,不知何时便被藏在软缎中的利锋割破喉咙。想要战胜鬼,只能比鬼更快。李大哥和赵识途从左右两侧辅助,将燕无花护在中央,生生从围堵之中杀出一条去路。可进来的盗洞已被人从外侧封死。即使突围,也不过是把堵截换成追兵。四个人辨不清东南西北,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甬道里狂奔。赵识途只觉得肩膀又疼又麻,伤口仿佛被烈火灼烧,鲜血混着汗水,沿袖筒一路滑到指尖,又滴落在脚边的石板上。若只是简单的擦伤,绝不该如此严重,那箭头上一定涂过毒,他越是活动身体,运气疾走,毒性在体内扩散得越快。他虽然明白个中道理,却也别无他法,如果他现在停下,只会死的更快而已。他并不想死,只能忍住疼痛,四下寻找出路。这时,他听见耳畔传来细微的语声,因为颠簸而断断续续:“……往……左手边。”“小鬼,你在说话?”赵识途放缓步伐,才注意到左手边真的有一道不明显的暗门。骆欢点头,额上的碎发蹭在他的肩膀上:“就是这里……快……”“你可千万别坑我啊,”赵识途感慨了一句,便出声叫住面前的同伴,一起钻进暗门。暗门对面是另一条甬道,门口立着两只一人高的兵佣,由石头雕成。明月珠走在队尾,待她退进门后,李大哥扳住施兵佣,用尽全力将兵佣推倒。两个石头做的卫兵相继滚落在门前,终于真正履行了指责,将门口堵住。追兵很快到了门外,刀斧剑轮番砍上石门,发出噼里啪啦的钝响。如此攻势,就算是兵佣也抵挡不了太久,众人忙转身沿着甬道前行,赵识途侧过头问怀里的少年:“接下来呢?”“一直走到尽头,还是往左。”骆欢用虚弱但坚定的语气答道,“这古陵的布局遵照先天卦,方才我们藏身的石室是死门,与之对称的位置,必定有一间生门,出口就在生门附近,信我。”“除了信你,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赵识途边跑边说。一行人沿着甬道饶了半圈,果然找到了生门。那是一间与方才几乎完全相同的石室,只除了最里侧的棺材旁边有一处出口,闪着隐隐的微光。那微光里还裹着尘土,并不通透,可在此时的赵识途眼里,却是再明澈,再可爱不过了。他加快步伐,用尽全力逆光疾行,终于在一段上坡的台阶之后,见到了太阳。与之而来的还有战斗的响动,兵刃的撞击声,嘶喊声,咒骂声,惊呼声,纠缠在一起,连绵不绝。难怪方才的通道里有那么多尘土,只因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