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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又道:“少侠与官府这个梁子,看来结得不小啊。”朱靖涨红了脸,待要据实以告:“不,这是一位断袖的王爷派来请我喝茶的。”忽然难为情起来,咬咬牙,一狠心,说了平生第一句谎话:“是……是的!”御剑见他语气古怪,神态颇不自然,料得他在说谎,心中一笑:“这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哪像我们家那个老油条、小骗子?也就是呆呆的模样,有几分神似罢了。”点了点头,告辞道:“江湖险恶,世事茫茫,望多珍重。”朱靖忙赶上问他住处。御剑手指一处粉墙黛瓦的大屋,道:“就在其间。”即下桥而去。朱靖举目望去,见那大屋后一座金碧辉煌的寺院显眼之极,那是皖南第一名刹崇化寺,香火鼎盛,游客如云,当下默记在心。下桥之前,不知怎地,却掏出荷包,将摊上那柄红油纸伞买了下来。他心中牵挂师兄,一下桥,便折返先前的茶楼。杨晏仍不见踪影,却在街角发现了一朵小小的莲花,正是他九华派传讯暗号。笔画极为潦草,显然是匆匆划就。他仔细一看,心中大震:“这是六师兄独门兵器恶蛟双钩!怎地亮兵刃了?莫非遇到了敌人?”顿时心急如焚,急忙提气纵身,循着暗号追去。这暗号兜兜转转,在城中迂回良久,才渐往城外指去。一路东行,出了官道,过了田郊,又踏上山路,天色渐暗,四周景致亦渐渐荒凉。忽而一个急转,柳暗花明,眼前奇峰突起,人声嘈杂,暗号却中断了。朱靖心中焦急,仰头一望,见东边高峰林木荫秀,禅寺森然,一条入寺的山路石级蜿蜒,不下千级,往来香客络绎不绝,手中香烛点点,连成一条长河。西峰却矮小荒芜,树木稀疏,风声飒然,鸟雀不飞。一时拿不定主意,见山脚下有卖素饼的,便买了十来个。他自早上喝了一碗白粥,再无一口水米落肚,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师兄至今安危不明,他也不愿一人独食。想到杨晏爱吃油重的,让卖饼的多蘸了好几层素油。买完饼子,立足一看,仍是毫无头绪。说不得,只得试试运气了。当即深吸一口气,向西峰奔去。只见山路极狭,几乎便无路可寻,又有一处断崖横亘山背,须从索桥经过。不禁心想:“此山当真险恶,怪不得荒凉至此。”过了索桥,便见一座残破古庙,凄立山风衰草之中。庙门紧闭,窗扉中微有光亮透出。正待上前察看,只听见一个口音生硬的人冷冰冰地说道:“……九华派好大的名声,门下弟子却如此不济!免离,把这半死不活的小子弄醒。”一个娇嫩明秀的少女声音应道:“是,净光师叔!”接着便是一阵拖拽声。忽然水声哗然,一人似被呛得咳嗽数声,怒道:“呸!石净光,你枉为一派门主,使的手段连江湖上最末等的都不如。有本事堂堂正正决斗,姓杨的要是输了一招,任你取下颈上人头!”朱靖全身大颤,几乎惊呼出来:“六师兄!”那口音生硬的石净光冷笑道:“堂堂正正?你们九华派以多欺少,围攻我教第三代弟子石天清之时,可曾想过堂堂正正?”杨晏狠狠呸了一口唾沫,道:“胡说八道!这石甚么清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几时向他动过手了?”旁边一个尖尖的声音插口道:“不是你,便是你那几位师兄、师姐了。反正你们九华派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谁干的又有什么分别?”杨晏听他辱及师门,大怒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少血口喷人!”石净光沉声道:“潮音,你别说话。”复又向杨晏冷道:“当日濠州围攻天清的,共有一十二名九华派弟子,均是‘飞花点翠’崔玉梅门下,从‘银驹’周默到‘花雕’罗安,无一不在其间。言之凿凿,你还要抵赖?”杨晏连呸了几声,道:“放屁,放屁!你们一个下九流的弟子,值得我们师兄弟一齐动手?他是甚么东西,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吗?”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似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那娇嫩明秀的少女石免离站起身来,愠怒道:“你才下九流呢!”朱靖见师兄受辱,心中怒火陡然升起,手握腰间麒麟双剑,便要冲进庙中救人。忽然庙中一个冷傲的女子声音响起:“不错,我们确实围攻了贵派子弟。”朱靖身形已跃出,又立刻藏入了长草之后,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杨晏也惊呼出声:“二师姐!”目光看向她身畔,颤声叫道:“大师兄,八师弟!你们……怎么变成这样?”声音到后来,已带上少许哽咽。只听那声音尖尖的青年石潮音笑道:“你急什么?跟你一样,吸了些我们南海派的灵丹妙药,不过吸的时间长了些,毒中得深了些罢了。这小娘皮如此棘手,要不是吃了些佛爷的香气,能这么乖乖地任人摆布么?”二师姐杨采和面冷心热,温柔细心,深得一众同门敬爱。因男女有别,平时玩笑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杨晏、宗言听石潮音口齿轻薄,无不破口大骂。周默平时寡言少语,惜字如金。此时也抬起头来,向石潮音缓缓道:“你叫什么名字?”石潮音被他目光一慑,退了一步,面上挂起狞笑,道:“怎么?银驹师兄、周大侠,要找我秋后算账不成?你们武功高,名声大,难道我们南海派就怕了吗?我看你们也就是倚多为胜,要论单打独斗,一个个稀松平常得很!我们大师兄石天清,不就着了你们的道?这围殴暗算,都是你们九华派的独门绝技。我们是学不来的呀!”朱靖伏身草间,心中好似油煎,想到师兄师姐身上中毒,不知遭受了如何惨无人道的折磨,几乎便要流下泪来。翻来覆去只是想:“我们跟南海派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下此毒手?”听石潮音出言侮辱二师姐,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杨采和平时对他最是温柔,与慈母无异。这一下如何能忍?倏然站起,只见破庙中影影绰绰,黄衣长剑,站满了南海派弟子。论打,自己是绝无胜算。但此时哪能思考那许多?双剑一拔,便要进去与师兄、师姐同死。忽然腰上一紧,身边一人已将他按倒在地,轻声道:“趴下!”这个人力气好大,饶是朱靖一身功夫,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侧头一望,惊诧得几乎忘了身在险地,出声道:“喻……喻大当家?”御剑打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环顾四周,拉他一起伏在几步之遥的一处草丛后。朱靖心中涌现无数疑问,却苦于无法开口。此时破庙中却已阒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