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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的儿子,踌躇了半天也不知怎么开这个口。陈欢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日子“杜丽娘”总是打电话来,自己都没接,于是,一边啃着菊花做的红烧排骨一边问老陈:“你有啥话,说吧。”陈大夫倒有点诧异儿子的主动,这么多年了,有些话题在彼此都是个禁忌,要不是大梁玉蝶昨日的一个电话,自己也实在不愿跟儿子面对面去提这些。“那个……你怎么不接她电话?”陈大夫觉得写一本医学著作都没跟儿子交流那么叫人伤脑筋。陈欢吐出一块骨头,头也不抬地说:“忙。”陈大夫又给儿子夹了一箸菜,然后道:“这两天再忙也……”话没说完,陈欢的手机叮咚一响,儿子迅速抓起,嘴角微翘,顾顏的信息永远都那么简单明了:“明晚回,你家见。”陈欢:那你见不着了。顾顏:怎么了?陈欢:你这个老板当的,底下人都跑路了,居然不知道?顾顏:……说是和陈友联袂请客,没想到陈友这家伙玩了个大手笔,包了个海边的别墅,沙滩、泳池、美酒,卡拉OK,小麻将……应有尽有,就定在明晚,估计也没人知会这个在外出差的老板。咚咚咚,餐桌那端传来不满的敲击,外加一张臭脸,陈欢只好将目光重新定睛在老爸身上,刚才聊到哪儿了?陈大夫无奈,只好再度开口:“你妈病了,这两天有空你去看看她……”果不其然,陈欢的表情叫陈大夫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话头。第37章陈大夫叹了口气:“她就是想见见你,打你电话又不接,前两天刚出院。”陈欢手里的筷子停在了半空,面无表情地看着老陈。陈大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人啊,就是个生老病死这么个过程……”“什么病?”“哦,你别紧张,心脏搭了个支架……”“我紧张什么,只是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心脏病。”“这岁数了,又不肯退下来,累的呗。”“自作自受。”“陈欢……”陈大夫再次诧异了,他知道陈欢抗拒的是什么,也知道他冷,却没想到会这么冷,有些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从一个当儿子的口中说出来了,而那张来自他母亲优良品种的脸,此时也比话语还要冰冷得多。很多时候,陈大夫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一度任凭这种冷慢慢凝聚、冻结,形成一股力量,那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快感抒发了心底多年的积怨,他不想报复谁,也没时间去后悔,只是任凭……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来自儿子身上的那股寒气侵袭过来,是谁都会觉得冷的。“我吃完了,公司还有事,先走了。”陈欢起身离席,这顿饭吃的谁心里都不舒服。“陈欢!”“你自己也注意身体,看你的脸色,也不好看,这才是我担心的。”陈大夫顾不得碰洒了汤,起身拦住了陈欢:“我不会语重心长地告诉你什么孝顺不孝顺的话,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人这一辈子,无论做什么都别叫自己后悔。我不想看着你重蹈我的覆辙。”陈欢回过身来望着自己的父亲,两个人眼里都写满了复杂,从厨房出来的菊花一时间也愣在原地没敢动弹,这爷俩是怎么了,很少有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陈欢缓了缓语气,捏去老陈落在肩头上的一根银发:“你看你,穿这么贵的牌子,还这么不讲究。”推开儿子的手,陈大夫重新走回餐桌,满桌的精美的菜肴,一派的空凉寂冷。陈欢打开大门,冲着发呆的老陈丢下一句:“还有,你别再跟那个顾伯伯提我的什么事了,我能做到什么程度那是我自己的造化,用不着你们在背后忙活,走了。”砰——那扇意大利进口的古铜色大门沉重地隔绝了一切。……海天悠,问冰蟾何处涌?玉杵秋空,凭谁窃药把嫦娥奉?甚西风吹梦无踪!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哀婉清丽的曲声悲悲切切地回响在欧式别墅中,站在二层的窗边,可以看到不远处起伏的山峦,还有一汪湖水,虽已深冬,树凋草荒,但也不妨清楚地看到远山近湖的一派风光和散落其中的别墅、洋房。这里原本人迹稀少,入冬后,许多房子的主人都离开了只在夏季避暑纳凉的度假之所,越发显得静寂清冷。身后传来两下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凭窗远眺的人说了声“进来。”小阿姨手持托盘,上面一盏精美的景泰蓝的瓷杯,轻轻走进华丽的卧室,低声道:“梁老师,该吃药了。”窗边的女人连站姿都是那么柔媚动人,此时头也不回地说:“放那儿吧。”小阿姨瞟了一眼大梁玉蝶手中的酒杯,迟疑地开口:“梁老师,您的身体还在恢复期,不易饮酒……”大梁玉蝶置若罔闻,随着哀切的旋律幽幽吟唱起来:“甚西风吹梦无踪!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为难片刻,只好作罢,小阿姨将药放在桌上,这光景也不是头一次见了,扮久了杜丽娘,戏里戏外地偶尔也分不清身在何处。一只手重又端起桌上的瓷杯,拿起药,缓缓走到女人身后,递将过去,大梁玉蝶住了唱,不耐地转身即责:“都说了叫你先放……”陡然收声,望着递药的人,呆了几秒,方才讶异地问:“你怎么来了?”顾思明歉然一笑:“见谅,没打招呼就擅自来了。”多少年了,依旧在这样的笑里有些恍惚,大梁玉蝶收拢神思,还以一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来,先把药吃了。”顾思明望着在病恹中依旧不失风韵的女人,不等女人反应,将她手中的酒杯轻轻夺了过来,把药送到唇边,用一种近乎宠溺的口吻劝道:“听话,身体要紧,别总叫人担心。”大梁玉蝶的嘴角边浮起一丝揶揄,接过药和水,很快吃完了药,吩咐小阿姨给顾思明上茶。顾思明笑吟吟站在大梁玉蝶刚才伫立的地方,向窗外望去,午后的薄光将一切都涂抹上一层淡淡的柔彩,反衬得室内的光景有些朦胧不清。“好些了吗?怎么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老安还瞒着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又那么忙,我也不想人打扰。”“再忙也得来看你,幸好是在国内,这要回了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