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耽美小说 - 皇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他吸口气平息怒意,半晌沉默,帝帐中一片寂静。

帐外秋风轻扫微黄的草地,野兔鸟雀欢快扑腾,景象祥和。

魏七的心跳在皇帝的沉默中渐渐加快。

“魏七。”

后者松开捏在他脸颊上的手,白玉一样的皮子上留下青红印记,魏七却不敢叫疼。

皇帝的视线在他划破的小腿与高肿的脚腕上划过,手掌贴住伤处。

他淡声低语,“是不是非得叫朕令人将你的腿打折了,捆在乾清宫里,你才能安生?”

魏七一颤,浑身僵住,他觉得圣上此言或许并非玩笑。

可是他想不明白,骑马的事是圣上提起的,马也是圣上挑的,出了宫能好好骑马亦是圣上亲口许诺的。

自个儿也不过就是稍稍动了缰绳罢了,谁会知向来温顺的马竟突然失控,他也不想的啊。

怎的这会子竟全怪罪在他一人头上。

若真要计较起来,圣上自个儿就没错么?这骑术还是他亲教的呢。

可是这些话魏七此刻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圣上真的生起气来……

他想起伴驾头一年,那晚小方子……

魏七又是一哆嗦。

“奴才……我再也不敢了,我今后一定听您的话。”

他将自己伤重的痕迹摊开,以博取皇帝的心软与宽恕,也是心知肚明天子对他是怜惜纵容的。

皇帝本也只是说气话吓魏七,并非是真要打折他的腿。

可他亦知,这个奴才的保证向来都做不得数。

多少回了,天子闭目,心中长叹。

已经看得这样严实了,仍要出事。

可朕是皇帝,一日能有多少时辰与一个奴才共度?难道要将人拴住身上不成。

“今后不许再骑马。”他眉间微皱,睁开眼将目光放在魏七身后,并不去瞧他。

后者的眸光黯淡,却仍是低声道,“嗻,奴才知晓。”

他垂着头,依旧不甘心,“可奴才的伤……奴才觉着不干马的事,亦与奴才自个儿,没什么……干系。”

“你无须管这许多,朕自会派人去查。”

“嗻。”

皇帝最后瞧魏七一眼,原本神采飞扬地出宫,到围场才不过第二日便伤痕累累,形容憔悴。

天子实在烦心,他松开魏七,拂袖离去。

皇帝出了帝帐转头吩咐安喜,“去查查,查明白。”

“嗻。”安喜早已派底下人守住马尸,将事发之处戒严。

开围头一日皇帝就只猎到几只野鹿与羚羊,野豹猛虎与黑熊一样都未猎得。

下头人还稀奇,只是虽心里犯咕嘟嘴里也仍旧奉承,道吾皇万岁,吾皇神勇。

神勇的皇帝憋着一肚子气,面上却依旧要端着威仪。

晚间大宴众将士与王公贵族后,帝归帐。

魏七此刻正窝在榻上用晚膳,他嘴里咬着烤羊rou,手中抓着羊骨头啃得满嘴是油。

皇帝瞧见更是气,暗骂他脸皮厚,好了伤疤忘了疼。

魏七见皇帝进来,慌忙将东西扔在大腿上放着的银碗中。

他双手油腻腻地还想请安。

“安生吃你的。”皇帝冷冷瞥他一眼,径自越过床榻往东侧的翘头案那头坐下。

“嗻。”魏七面上讪讪,抓着羊腿垂头默不作声地吃。

另一头安喜道,“圣上,您派奴才去查的事,奴才已查出些眉目了。”

皇帝揉着眉心,“说。”

“嗻。”安喜上前两步,“早在魏七出事后奴才便立马派人守住了马尸。

您的吩咐一下,奴才就赶着去那地亲自盯着下头人查看,绝不会叫心存不歹之人寻着可乘之机……”他喋喋不休,誓要功过相抵。

“老东西废话一箩筐。”皇帝淡声打断,“捡要紧的说。”

“嗻。”安喜住口,另起话头,“缰绳上藏有一排十分细小的银针,奴才不知是何人何时安上去的。若非奴才查得细,想来很难叫人发觉。”

榻上魏七竖起耳朵,垂眼静听。

“银针又受缰绳上的一青色宝石所控,按下宝石,银针便会弹出,而宝石恰好位于骑马之人手握绳之处。”

皇帝的屈指在案上轻敲。

“将掌管马匹的,牵过此马的一干人等都捆了去审,审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嗻,奴才这便去吩咐。”

十二宫佳丽如云,天子却偏爱没根的太监,每四日一幸雷打不动。

其余日子却能歇能熬夜瞧折子,奴才侍寝之日就要传令御膳房,陪着用宵夜。

当人是傻子么,再守得严实也总会有消息流出。宝贝似得藏在养心殿,年节都见不着人。

两年前为他派禁卫闯寿康宫,气坏老祖宗,如今老祖宗不济,眼见着要去了。

老祖宗在时都未能除了狐狸精,老祖宗一走谁能奈他何?不若趁着出宫围猎,人多手杂,下功夫杀了才好。

敬妃掌宫,育有大皇子,乐得见皇帝宠爱不能生养的太监,亦知晓除不了他。

有人要犯蠢,拦着作甚,惹恼了圣上,三尺白绫一赐,没了才好。

坐山观虎斗,左右烧不着她,至多治宫不力罢了。

魏七圣眷之下已是众矢之的。

天子的心意皆藏于琐碎之中,只是流露出一点,就已叫人眼热。

可前者懵懂,不知帝王情深意重。

第89章天子乞怜

承盛六年的这场秋狩注定要不太平。

开围头一日魏七便出了事不说,第二日晚紫禁城那头突又带来太皇太后病危的消息。

快马传人递信,汗血马五百里加急,日夜兼程,人都不知换了几波,马也累死了数匹,才终于在次日夜里赶至木兰围场。

密信由外城至内城一路传至帝帐,帐中烛光融融。

此刻皇帝正伏在案头瞧明日围猎的布排。魏七则弯着腿靠在榻头一面翻书一面啃一只酸梨。

今夜已吃了两个了。

皇帝头都未抬,余光中瞥见他弃了掌中的核,眼睛盯在书上,还要伸手摸索去拿梨,只得无奈启口道:“你是预备着再病一场不成?”总是贪嘴,哪能不病。

他还记得魏七头一回来此地时折腾出来的事。

魏七抬眼瞧圣上的神色,讪讪停手,“不是,奴才只是一时不察,不记得方才吃了几个了。”

皇帝又不傻,怎会信他的话,小伎俩罢了。

他放下书卷,转而取来榻旁几面上摆着的湿巾子将掌中沾染的汁水细细擦干。

皇帝仍是皱眉,等会子歇息前榻上的这些东西都要叫人换了。

外头来人请面圣,道紫禁城急件。

人入内,急匆匆跪下请安。

信件折子呈上来,皇帝拆开一瞧,